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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是醫生?真巧,我居然住在這間醫院裡。」客氣地說。
醫師拉了椅子坐在他對面,說:「……十年前,你媽媽到我家去,丟給我爸一筆錢,要我們離開臺南……搬家後,我考上醫學系,來到臺南執醫……我回來後,才知道你被送出國去了。」
張見賢看著眼前的男人,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男人,外表的變化卻比自己大,像是個歷經滄桑的老頭子,是現實的壓力導致他這樣,還是自己一直停滯在過往的歲月裡,自怨自哀,從不向前邁進?
誰知道答案呢?答案為何,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笑了笑,輕輕開口問:「那時候……明明是兩情相悅,為什麼你卻跟大家說,是我用錢、用家裡的勢力逼迫你跟我交往?」
醫師肩膀垂了下來,臉色也變了,回答:「……我們兩人的事情被發現後,你爸媽,校長,甚至你叔叔都來我家質問,我當時年紀輕,非常害怕……撒了謊……」
「噢,這樣啊……」嘆息似的,張見賢說。
「我、我很後悔……我知道那樣對你很傷,可是學校所有人都對我們指指點點,所以我……」醫師低頭懺悔:「……我不知道你父母竟然……」
「沒關係,都過去了。」張見賢說:「我現在過的很好,你呢?」
「……我結婚了,有兩個小孩……我改了名字,這裡,沒人知道我的過去。」醫師訥訥回答。
張見賢點頭:「我想,你現在也過得很幸福吧?能夠享受正常人生,有妻子孩子圍繞,是你的福氣。」
「見賢,我……」醫師驀地抓住他的手,顫顫地說:「我一直沒忘了你,我對你依然……」
看著被他緊握的手,張見賢發呆,很快回過神,微笑:「……我累了,讓我睡一會,好嗎?」
醫師訕訕收回手,小聲說:「……下午我沒事,我再來看你……」
張見賢躺回床上閉眼睛,直到醫師也走出病房,輕聲關上房門,才放鬆下來。
他想起年少輕狂的日子,當時醫師是高自己一年級的學長,長相英俊,還是學校裡活躍的風雲人物,兩人不知道怎麼走到了一塊,某天在學餃裡親熱接吻的時候被其它同學看見,訊息很快由學校傳回家理,張家是有錢有勢的大財主,又是當地望族,不能忍受家族子孫有難聽的蜚言傳開,於是張見賢的母親出面,把事情硬生生壓下。
之後,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孤零零在美國求學的日子,那種在異地生存,努力融入環境的歲月,沒有關心的人陪伴,也因此讓他對現實不存幻想,偏愛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享樂哲學。
心底深處,他永遠都是不安的,現在,依然如此,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真希望就這麼一睡不醒,別面對某些討厭的事。
在即將進入夢鄉之際,聽到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怎麼就是沒人願意放他安安靜靜地休息一會?
「賢賢、小賢賢!」有人粗魯地搖著他,不用聽聲音,光憑這樣我行我素叫人起床的手段,除了某隻笨龍之外,沒別人。
「別搖!我沒睡。」不高興地睜眼,張見賢對上討人厭的一張臉:「你來幹嘛?」
來的人不只張見賢,還有偉仔,兩人不知怎麼弄到了病人的藍色衣袍,就這樣小小心心跑進來騷擾人。
「我擔心你……你沒事吧?小賢賢你不用怕,我都知道了,是玉玲瓏那死八婆給你注射藥劑的,我已經把她哥找來,要他們給我一個交代!」金龍憤恨地說。
張見賢並不在乎那件事,只是問:「你不是受了槍傷?還不趕緊回家休養身體。」
「沒問題啦,小傷小傷,我是黑道大哥捏,槍傷家常便飯啦!」聽見親愛的小賢賢關心他的身體,金龍基本上是變成了繞指柔的小蛇蛇了。
「沒事就好,你回去吧,剛剛警官還來向我查案……你躲起來,這一陣子別出來比較好。」張見賢說。
旁邊偉仔點頭如搗蒜:「對啦,老大,外頭風聲緊,你又受著傷,還是趕緊回去,也讓小賢哥好好休息……」
「囉嗦,臺南我地盤,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警察?有本事抓到我,警政署長他就有本事當!」金龍忍不住又咆哮了。
偉仔聳聳肩,不敢再說話了。
金龍抓住張見賢的手,說:「唉,這醫院的環境不好,到處是病菌,好像也沒人照顧你……可以的話,我接你到別地方去住……」
張見賢搖頭:「不了,我想回臺北去……我不喜歡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