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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彬的印象中,媽媽身體一直不好,家裡做飯的人一直都是李廣榆。別人年幼時的所謂“母親的味道”,在他這裡,變成了“李廣榆的味道”,而李廣榆做的年夜飯,自媽媽去世後這還是第一次。大年三十晚,李廣榆做了各種夏彬喜歡的菜和吃食,兩人守著桌子安靜地吃飯,夏彬吃得很是過癮,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了什麼,笑道:“我媽去世後,這還是咱倆第一次在家裡過年。”
李廣榆撥拉著碗裡的飯,道:“這是你姥姥的意思,怕你在家裡想你媽媽。”
“很多記憶早就淡了。”夏彬看著天花板,“十歲以前的過年是什麼樣子的,我早忘了。和媽媽一起過年是什麼感覺,也早忘了。”
這頓飯之後吃得很沉默。吃完飯,李廣榆默默收拾桌子去洗碗,外面已經到處都是煙花鞭炮的嗶啵響聲,夏彬看著他的背影,道:“洗完去看晚會吧,新聞完了就快開始了。”
其實到了夏彬這個年齡,還會覺得春晚有趣的人恐怕不多,只是沿襲著一種習慣而已。而且這樣的節日,不看電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兩人坐在沙發上,看主持人都穿得喜氣洋洋,念著一貫的吉祥話。夏彬拉過身邊的李廣榆,把手腳都攀到他身上。李廣榆只得一動不動,任他像章魚一樣掛著。這樣好的氣氛,夏彬難得地不想對李廣榆上下其手,只是這樣一直抱著,看著電視裡喧鬧的表演。不知過了多久,每年春晚上的老臉又出來演小品,但是實在是太無聊,夏彬看著看著,上下眼皮打起了架,便把頭擱在李廣榆肩膀上。李廣榆道:“困了的話,就回房間去睡吧。”
他拒絕:“這才幾點,怎麼會困。”
然而睏意越來越濃,實在撐不住,他放開李廣榆,側過身,躺到他腿上,道:“敲新年鐘聲的時候叫醒我。”
“嗯。”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李廣榆的臉垂在他面前,雙眼緊閉,眼鏡都已經滑到了鼻尖,顯然是坐著睡著了。外面的鞭炮聲已經響成一片,他正好聽見電視裡的人們正在倒計時:“十,九,八,七……”。夏彬連忙坐起來,猛搖李廣榆的肩膀,“快醒醒!”
李廣榆被驚醒,一臉迷糊的看著他,扶了扶眼鏡。就在這時,新年鐘聲敲響了。煙花爆竹的響聲在這時達到了頂點,耳朵裡全是轟鳴的巨響,夏彬忽然有一瞬的衝動,他俯下身,對李廣榆說:“新年快樂。”
然後吻了他。
夏彬很少會吻李廣榆,李廣榆對他的吻很抗拒,而夏彬也因為之前舌頭被咬心有餘悸,可這一瞬間,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想也不想就吻了上去。李廣榆似乎也愣住了,許久才使勁推他,倒也沒有再咬他一口。夏彬放開李廣榆,微微喘息著,心跳得很快,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種心悸的感覺是為什麼,他看著李廣榆,急切地問:“今年,我們也會在一起吧?”
在一起,是什麼意思,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李廣榆扭過頭,沒有說話。夏彬停了一會兒,才有些回過勁來,鬱卒地道:“我們出去放煙花吧。”
他開啟門,去抱煙花箱子,李廣榆攔住他,道:“你手不好,我來吧。”
出來放除夕鞭炮的人還不少,鄰居們好久不見李廣榆,都來打招呼,李廣榆笑著一一回應。他們把煙花放在門前點燃。彩色的禮花彈呼嘯著直衝雲霄,在天際開出各種顏色的花朵,照亮了所有人的臉。
這是自那次以來,李廣榆第一次跨出家門。夏彬看他的臉,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四十響的煙花燃燒了很久,放完後,夏彬又堅持放了一串鞭炮,這才回到屋中,全身幾乎要凍僵了。
兩人出去時都沒有加衣服,半夜的空氣又冰涼異常,夏彬幾乎要開始發抖,李廣榆也凍得差不多,卻看著他的臉,問道:“手沒凍著吧?”
“沒事。”夏彬用好著的右手使勁搓自己凍木的耳朵,突發奇想,道:“我想喝生薑燉可樂!”
“……啊?”
“就是小時候常喝的那個,姜和可樂一塊煮的那個,覺得冷的時候不就該喝那個嗎?”
李廣榆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小孩子氣的要求,愣了愣,倒也依言去給他煮。好在生薑和可樂都是現成的,很快燉好,李廣榆盛了一杯出來,卻見夏彬躺在沙發上,早已困得不成樣子,呼呼睡去。
李廣榆放下杯子,找了塊厚毛毯,將夏彬嚴嚴實實裹好。他在夏彬身邊坐了會兒,臉上的表情複雜地變幻,最後伸出手揉揉他的頭髮。
“新年快樂,夏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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