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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就擺在他的床邊。見我沒吭聲,仍再收拾著床鋪,他惱羞成怒抬腳隨意蹬了我一下,口中悶悶的嘟囔一句:“跟你說話沒聽著啊嗎!”
猝不及防被他蹬在了大腿上,凳子本來就吱吱嘎嘎不是特穩,一個站立不住掉下凳子,餘勢不歇,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想到能把我踹倒,看我掉下去,他猛地坐起,似乎想要把我拉,卻在猶豫中錯失良機。見我只是輕輕坐倒,他一臉緊張的神情恢復如常,坐在床上望著我。
站起來拍拍屁股,我已經出離了憤怒,心裡滿滿的都是無奈。
面對這樣一個人,想想他做的那些事,說過的那些話,怎一個幼稚了得?讓人想跟他生氣都難!
於是,我一聲不吭,站上凳子繼續收拾我的床鋪。
“咋地?不願意啊?”他低聲問我,平和的語氣中隱含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寞與悽楚。
或許他不明白,為什麼他老鄉能一人摟一個睡,那些小兵都喜歡的不行,而他現在也是班長,為什麼就遭到拒絕了呢?
床鋪收拾好後,我把凳子擦乾淨放回原位,爬上床去。想想這樣不了了之恐留後患,我是一個兵,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於是,我告訴他:“炊事班工作我會做好,我不需要特殊照顧。該屬於我的我不拒絕,不給我我也不計較,不屬於我的給我我也不會要。還有,我是你的兵不假,更準確的說我應該是炊事班的兵,在不違反軍紀的情況下,我有和任何人來往的權利。我們都是軍人,我希望你能做個好班長,我能做個好兵。”
說完,我憋悶很久的心終於稍有緩解,一頭躺倒自顧自看書。
是打是罵悉聽尊便!
床下一點聲音都沒有。好久!
我眼睛放在書上,但意識一直注意著床下的動靜。這個人象是忽然間消失了,又或者根本就沒存在過。隱隱中有種不安的情緒瀰漫而至,我趴在床沿探出腦袋向下看。
他一動不動坐在床上,仍然保持著我上來前的那個姿勢,眼神空洞,定定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象一個入禪的老僧,魂遊物外。就那麼坐到現在。
過了一會,他似乎感覺到有人看他,靈魂歸竅,斜眼瞪了我一下,訕訕地說:“看什麼看?”然後,“咕咚”一聲重重地倒在床上。
兵齡兩年餘,除了新兵連外,他所有的時光都是在炊事班中度過。軍旅對他來說,只是每天拿了鋤頭去連隊的菜地裡磨洋工,從不覺得菜地變成草地對他有什麼影響,即使被全團通報批評也是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他從來不知道進取,從來不知道軍人的價值,抱著“混三年”的心態在一日復一日中消耗著可憐的青春,打架、喝酒、惹事、生非無所不能!甚至很多人都在懷疑他對軍營厭惡到了極點,逃跑丟臉的事又做不來,於是他從來不怕犯罪,希圖以這種方式來改變目前的生活……
這就是老兵們心裡的陸文虎,是一個永遠保鮮的話題,讓人津津樂道。然而今天,我的拒絕和幾句話卻讓他失去了往日本性。
他似乎有些傷感。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狼,猙獰著撕裂美好的一刻,使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懼怕,遠離並深深地恨它。但是,目睹狼孤獨地徘徊在叢林深處,仰望著淒冷的圓月獨自舔抹傷口,又使人不免心生憐憫。
然而,狼終究是狼!
“看我幹幾巴毛!”
一聲大吼,伴隨著“枯咚”山響,我的床板被他踹得好象都要飛起來了!
我趕緊縮回頭,被狼咬是會得狂犬病的!
這是炊事班的第一夜。我躺在床上仔細回味著與他交集中的過往,總覺得有許多微妙的情愫縈繞心間,絲絲縷縷纏纏繞繞,抓一把,卻又什麼都沒有。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五點,我習慣性醒來。看著兀自黑漆沉沉的窗外,覺得渾身痠疼。床板有幾個大窟窿,乍躺並不覺得怎樣,睡的時間長了,草墊子被身體壓進窟窿裡,凹凸不平。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對嶄新一天的希冀和嚮往。
穿衣下床,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儘管現在是炊事班,我仍要保持我良好的生活習慣。應該說:更要!
第一項工作:拖地。然後整理床鋪,壓內務。
經過新兵連的努力,下連後我的內務曾連續兩週獲得“內務標兵”的殊榮。這是成績,炊事班也不能抹煞我保持它的決心。沒人關心,沒人評分不要緊,孤芳自賞也是一種境界,至少可以用它來證明——我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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