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他悄無聲息地在幽深的走廊上緩步走著。偌大的房子在黑夜裡顯得有些陰冷悽清。他想象著梁彥弘獨自一人穿過這寂靜的長廊,而後在夜色裡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這條走廊似乎很長。他走了很久,才看見盡頭一間房間裡洩出來的燈光。透過虛掩的房門,蘇青葉看見那個男人盤腿坐在榻上,他的前面擺著一張棋盤,凱迪忠誠地坐在男人對面。此情此景就好像一人一狗在對弈一般。
他聽到男人微笑著在同凱迪說話,不時伸過手去撫摸它的毛髮。凱迪的前爪搭在落滿了黑子白子的棋盤上,漆黑如墨的眼睛忠心耿耿地瞅著他的主人。
蘇青葉突然就有些羨慕那條大狼狗了。
只看了那麼幾眼,忽然凱迪警覺地跳下臥榻,衝著他的方向狂吠起來。梁彥弘喝止了它,便對尷尬地立在門外的蘇青葉說:“進來坐吧。”
偷看被發現,這使得蘇青葉有些不好意思。他侷促地在一張躺椅上坐下,解釋道:“我剛才在走廊裡隨便逛逛,看見這兒燈亮著……”
“會下圍棋嗎?”梁彥弘打斷他,顯然對他的解釋並不感興趣。
蘇青葉感到抱歉:“我不會。”
“象棋呢?”
“也不會。”
“那你會什麼?”梁彥弘抬眼看他,“飛行棋?還是鬥獸棋?”
蘇青葉只得說:“我會一點五子棋。”
“那過來吧。”梁彥弘說著開始收拾棋盤上散落的棋子,並且招呼凱迪給蘇青葉讓位。
“在圍棋棋盤上下五子棋?”
梁彥弘聳聳肩,說:“物盡其用麼。”
方方正正的棋盤上,黑子張牙舞爪地佔據了主導地位。蘇青葉苦惱地捏著一枚白子,苦苦思索著該落在哪處好。這已數不清是第幾盤棋了。不論誰是先手,每次被動地東堵西截的人都是他。梁彥弘的黑子總是落得恰到好處。蘇青葉堵了一條路,那人又總能輕易地開闢出另一條路來。到得後來梁彥弘的黑子一團團緊密地聚集著,而他的白子卻零零星星地散落著,毫無章法可言。
“你缺乏大局觀。”梁彥弘低頭望著棋盤,說:“走一步想一步的話,你只有寄希望於對手疏忽大意才能獲勝。”
蘇青葉害羞地對他笑笑,說:“我腦子笨,想不了那麼多。”
“真是個笨蛋。”梁彥弘低低地說。
蘇青葉落下一枚棋子,便道:“彥哥,一一這次真的是浪子回頭了呢!”
梁彥弘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是嗎?”
蘇青葉想到梁一一輸掉的一千萬,意有所指地道:“或許他真的在外面吃了什麼虧。”
“難怪今天突然回家了。”
“他以前不大回來嗎?”
“有幾年了吧。”梁彥弘隨意地道。
“不管怎樣他都是你兒子呢!”
梁彥弘抬眼看他一眼,道:“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他。”
“我的意思是,在一一心裡,你始終是他爸爸。”
“或許吧。”梁彥弘淡淡地說。
翌日蘇青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只因晚上和梁彥弘下棋下得忘了時間,等他爬上床的時候已是夜半。蘇青葉在窗邊伸了個懶腰,看見別墅背後建有一個網球場,此刻梁彥弘和梁一一正頂著炎炎烈日打網球。
父子倆你來我往打得很激烈。蘇青葉趴在窗臺上看著,誰也沒有發現從視窗裡探出腦袋的他。過了一會他們打得累了,便並肩坐在遮陽傘下休息。梁一一遞給他父親一瓶水,梁彥弘自然地接過了。兩人雖沒有言語,但相處得還算融洽。
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能有多大的仇呢?
蘇青葉看了一會,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他想他也該下樓同他們道別了。來時他也沒有帶什麼東西,因此他兩手空空地下了樓,恰逢父子倆從外頭走進來。
“我該回學校了。”蘇青葉落落大方地朝他們笑笑,道。
令他意外的是梁一一開口挽留道:“急什麼?還有兩個禮拜才開學。再多住幾天吧。”
蘇青葉猶豫著,覺得再住下去著實有些怪異。畢竟他和梁一一的關係充其量只是狐朋狗友而已。
“爸,我想讓我朋友在這住幾天,你不反對吧?”梁一一問他父親道。
梁彥弘原本要往樓上走,聞言他在樓梯上停住了腳步。蘇青葉抬眼看他,那個男人的視線也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在這多玩幾天吧。”梁彥弘以長輩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