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了握父親的手,看到了他身後的兒子後,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那麼多年來頭一次,陸巡覺得鼻子很酸。
等到父母進了病房後,陸巡如困獸般到處轉悠。想抽一根菸的衝動如此強烈,他甚至想打碎一扇玻璃窗,讓自己透口新鮮空氣。
終於讓他找到了個小陽臺,他一邊摸著香菸一邊推開了陽臺的門,剛要邁出去的時候腳步停住了。
另一頭困獸縮在陽臺的角落裡,聽到聲音他抬起頭,看到陸巡時,眼睛裡的光熄滅了。
陸巡默默關上了門,忽然領悟到他必與自己遭受到一佯的痛。
那個拍照的人既然沒放過陸家,自然也不會放過鍾家。如此一來,新年第一天的中風就有了理由。
這真是一個一點也不好笑的冷笑話。
鍾啟越把頭深深埋進了臂彎裡,含糊說道:“他們知道了。”
陸巡含糊地應了一聲,猛地發現那包煙還放在自己車子上。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升起一陣絕望。
“怎麼辦?”他的聲音很輕,陸巡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鍾啟越其實不是在問自己,他只是無意識地叫了出來,而之於陸巡,這三個字無意識地繞在心頭。
鍾啟越又抬起頭,看著靠在牆邊的陸巡,表情像個剛從噩夢裡醒轉的孩子:“醫生說他還沒過危險期……不管怎麼樣,他這輩子站不起來了。”他勉強笑了笑,那個笑容更像在哭,“我本來一直都在想……他怎麼不死了算了……不過現在我才發現……這一點也不讓人開心。”
陸巡伸手,習慣性地要摸鐘啟越的頭髮,他偏了偏頭,避過了。
陸巡的手停在黑暗裡。鍾啟越的表情也愣住了,彷彿做出那個動作的人不是他自己。
最後,鍾啟越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怎麼辦?”鴕鳥般的再度把頭埋進了臂彎。
陸巡沉默地收回手,往外看時,這個城市還有幾個角落不時升起煙火。
已經是凌晨四五點了,天居然沒有亮。他忘了,冬天的夜晚總是那麼長,長得讓人絕望。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那些人工偽裝的明亮收拾著夜色。陸巡知道今天的雲必然壓著這個世界,因為他喘不過氣來。
他早知道他們兩人不夠堅強,可是陸巡也從來不希望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他們的脆弱。
那天那個小小的醫院陽臺只漏出一點點的光,他站在那裡,好像在想什麼嚴肅的問題,結果腦中只是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麼。
就在他的腳旁,那個向來理直氣壯到讓人想要扁的男子蹲在地上。鍾啟越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他只能在夜風中顫抖。
天快要亮的時候,陸巡終於凍僵了。手腳都痛得動不起來的時候,思緒卻悲哀地清楚。
陸巡轉過身,跪到那個人身邊。鍾啟越動了動。陸巡知道他也凍僵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按照他的眼神鍾啟越會立刻逃離開這個小小的天地。
看著他的眼睛,陸巡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
忽然之間,知道了自己的歸途。
陸巡苦笑地捧住他的臉,近似呢喃:“我愛你。”
鍾啟越凍得青紫的嘴唇動了動,很久之後,陸巡才聽到了一個很輕很輕的“我”,然後他固執地閉上了嘴,就好像正在被人強力扳開的貝類,固執地守著自己那塊柔軟的心臟。
陸巡閉了閉眼,然後朝著他的愛人微笑:“我們分手吧。”
鍾啟越的眼睛瞬間睜得很大,彷彿聽到了世界就要毀滅的噩耗。
陸巡鬆開了手。
鍾啟越的臉那麼冰冷,自己本來應該溫暖他,正如他本應該溫暖自己已經凍僵了的手,但是……他們彼此的體溫都在流失,一個夜晚居然耗盡了所有的心力,他們不如想象中的堅強,他們只是脆弱的孩童,一個噩夢的夜晚就會把他們嚇醒。
鍾啟越伸手,扯住了陸巡的衣袖。陸巡看著他。
鍾啟越的眼睛很大,那麼黑那麼亮,他看著陸巡,神色有些乞求。陸巡知道他想讓自己留下來,正如自己也希望他能留在身邊。他的眼睛裡只有我,正如我眼睛裡只有他一樣。
但是,只要轉過頭,兩個人的世界就會崩潰,如同流沙被潮水衝過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陸巡拽住他的手指頭,慢慢地扯掉。
鍾啟越的眼睛越來越亮,他的牙齒狠狠地咬進了嘴唇,他的臉本來一點血色也沒有,但是那時候臉頰卻慢慢浮上了紅色。
血樣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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