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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一下湧進肺裡,蘇子成不可抑制地咳嗽起來,連眼角都泛著淚光。這時,一隻不知道是誰的手揪住他的頭髮,將他扯下了床,只能俯在冰冷的地板上。
“老大,他現在一點都不好玩了。”最瘦小的男人蹲下來,將手中火紅的菸頭往他肩膀捻去,挑釁地道:“哭呀,你怎麼不哭了,快像之前那樣,趴在地上給我們磕頭,快求我們放過你……”
密封的牢房裡無處可逃,可是在本能的驅使下,蘇子成還是想向角落爬去,但下一秒,他的手掌被一隻腳牢牢的踩住了。
然而,夜晚不過是剛剛降臨,懲罰,同樣也是剛剛開始……
在可稱得上家徒四壁的公寓裡,地板上擺滿了一張張的資料,楚凡坐在地板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窗外。直覺告訴他,蘇子成是無辜的,可楚凡花了好幾個通宵的時間,也無法找出什麼破綻來。
首先,殺死被害人的兇器是一把鋒利的五寸長的尖刀,上面有蘇子成的指紋,案發現場是蘇子成剛租住的公寓,門鎖沒有被橇破的痕跡。還有就是,有鄰居親眼看到,一個身形和蘇子成酷似的男人,將被害人帶到了案發現場。
最後再經過蘇子成親口承認,自己是一個同性戀,加上被害人確實有被性侵犯過的痕跡。人證是住在隔壁家的鄰居,物證是帶有指紋的兇器,動機是同性戀兼暴力前科。總結以上種種,可算得上是鐵證如山。
楚凡嘆了口氣,這單案子確實棘手,這幾日來連連翻查下來,幾乎連他也被這些有力的證據動搖。包括費翔在內律師所的所有人,要麼嘲笑他,要麼勸阻他,唯一支援的,只有身在遠方的母親。
無論如何,楚凡還是不想放棄,他將滿地凌亂的資料一一收好,打算明天去紅燈區一趟。既然無從下手,只能先走進蘇子成以前生活的圈子,這樣也許會找到些蛛絲馬跡。
密封的包廂,淺紅色的燈罩,小小的空間裡只放著一張大大的水床,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裡赤裸著上身的女人正在暗送秋波。楚凡蹙著眉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特意請假再花了兩個小時車程來到這個地方,沒想到卻被當成了客人。
“聽說你要找我?”一隻白皙的手撥開了珠簾。
楚凡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睡眼惺忪的女人,因為沒化妝的關係,年齡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大了些,可是憑著那一頭凌亂的海藻捲髮,他肯定這個就是上次在酒吧遇到的女人。
“有煙嗎?”但女人似乎不記得他了,揉了揉眼睛又說:“還有,我不接客的。”
楚凡在口袋裡摸了摸,才想起自己是不抽菸的,他帶著歉意朝女人看,沒想到對方卻撲哧一下笑出來。
“喂,你是個處男吧?是的話我可以考慮破例。”女人坐在水床上朝他眨了下眼。
楚凡有點侷促地站著,決定忽視她剛才的話,問:“請問你是麗姐嗎?我叫楚凡,是蘇子成委託的律師。”
擁擠的公交車上,楚凡託著腦袋看向窗外,他是坐到終點站才會下車,身邊左右前後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沒想到,剛才麗姐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既沒有歡迎也沒有抗拒,只是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你是想來這找公道嗎?還是僅僅因為好奇?”沈默裡許久的麗姐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裡滿是不屑:“如果你只是好奇的話,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的。”
麗姐給他的感覺是個八面玲瓏的女人,像是迷一樣,她彷彿什麼都知道,又彷彿只是在繞圈子。其實從接手這樁兇殺案開始,楚凡一直有種感覺,彷彿被吸入了一個旋渦中,他無法抽身,也無法看清旋轉的軌跡。
禮拜四的下午,楚凡來到了監獄,這是蘇子成出院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不知道是否因為光線的關係,蘇子成看起來更沈重了些,之前在醫院裡靈動的眼眸,又恢復了初次見面時死氣沈沈的樣子。他縮卷在床上,被子蓋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個腦袋來,看到楚凡時也只是輕輕眨了下眼睛。
“我去見了麗姐,但她什麼也不肯跟我說。”楚凡有點無奈地看著他。
“嗯。”蘇子成只是輕微地應了一聲。
氣氛陷入僵局,楚凡乾等了許久,忍不住問:“你必須給我一個方向,只有找出新的證據,我才能向法院提出上訴。”
“兇器上為什麼會有你的指紋?案發當天你在哪裡?當時和什麼人在一起?還有,案發現場的鑰匙你給過誰?”楚凡接連丟擲一堆問題來。
蘇子成乾裂的嘴唇動了動,抬起眼看著他:“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