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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成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轉過頭去繼續懶得再理他。
可也因為這樣,他沒看到楚凡的嘴角又翹高了點。突然之間被道出罪行還如此鎮定的人,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天生的戲子,要麼真的心中無愧。可楚凡肯定他是後者,因為一個連命都不想要的人,沒必要有自己面前演戲。
“來,把這個檔案簽了。”楚凡又將委託書拿出來。
這次蘇子成沒有生氣,也許是連生氣也不願意了,索性閉起眼養神。
“你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事好怕的?反正簽了對你沒任何損失。”楚凡說。
見他還是沈默,楚凡摘下眼鏡,態度認真了許多:“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但只有你簽了這份檔案,我才能想辦法幫你。”
他相信?他竟然相信?
蘇子成的眼皮顫動了下,洩露了他的思緒,一個連他自己也幾乎不相信的事,楚凡竟然說相信。
自從一年多前被警察逮捕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每個人,都用一種鄙夷又厭惡的眼光看待他。當所有的人都說他有罪,久而久之,連蘇子成也認為自己是有罪的。若不是,為何他會受到這樣的懲罰,變成了一個連站也無法站起來的殘疾人,在監獄裡飽受屈辱和折磨。
如果他不是有罪的話,難道是神在試煉他?
可蘇子成明明聽到了嘲笑聲,連上帝和魔鬼都在竊笑著,看著他身處地獄幸災樂禍,嘲笑他是個萬惡的同性戀。
楚凡沒有催促他,而是耐心的等待著,他看到,蘇子成死死地咬住唇不放,內心似乎在做著掙扎。時間過了很久,他終於睜開了眼,並沒有楚凡想象中的激動,而是又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死水。
“你走吧。”蘇子成還是沒答應他。
受不了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楚凡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大聲說:“你就這麼一點出息?難道不想討回自己的清白嗎?難道只能用死亡來逃避嗎?”
蘇子成沒有反抗,任由著他拽著自己搖晃,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稻草人。直到楚凡罵累了,氣極敗壞地將他甩回床上,這時,原本就寬大的囚服鬆開了來,領口下密密麻麻的傷口呈現出來。
都是些新舊交雜的疤痕,一個個圓形的烙痕,遍佈在他慘白的肌膚上,坑坑窪窪的,像是剝落得斑駁的石牆。
楚凡瞬間洩了氣,蹙著眉頭問:“是被菸頭燙成這樣的?”
見蘇子成將衣服拉好後,又再度閉起眼來,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楚凡坐回椅子上,想了半天,才再開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就算討回清白又能怎麼樣,你已經被折磨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連自己站起來都無法做到,要清白來有什麼用,對嗎?”
嘆口氣,楚凡繼續說下去:“可你想過沒有,清白對你來說或許不值一提,但對於你父親來說呢?天下間,有哪個父親接受得了自己的孩子是個禽獸?他一直相信你,所以才會委託我來幫你,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絕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
“沒用的。”蘇子成扯住頭髮,喃喃地道:“讓我死吧……這樣大家都解脫了……”
簡潔而冰冷的病房中,蘇子成躺在床上,他腰以下的部位無法動彈,一隻手被拷在了床頭,而僅剩下的那隻手,卻用來傷害自己。楚凡的胸口有點悶,他低估了罪名對蘇子成的傷害,當一個人對活著的恐懼大於死亡時,就只能步向毀滅的道路。
“對不起。”楚凡突然向他道歉,然後誠懇地說:“是我太過分了,一直沒有體會你的心情,命是你自己的,我沒有資格阻止你去死,但你想過沒有,即使你現在死了,也是背著殺人犯的罪名死去,你可以無所謂,那你父親呢?”
蘇子成默然不語,但情緒似乎穩定了點。
“現在能幫到你的只有法律,如果你是清白,就讓法律還你一個公道,到時你要還是想死的話,我也不會再阻攔你,你的父親也不會在靈堂上感到蒙羞。”楚凡說。
“你有多少把握?”蘇子成沈默很久才問。
“沒多少。”楚凡鬆了口氣,換上戲謔的語氣說:“但我相信這個世界有天理的。”
希望的反義詞是絕望,當對一個人抱著期盼時,必須要承受一定的風險。要絕望的蘇子成再去相信一個人,這對他來說太艱難了,可當看到楚凡神采奕奕的站在自己面前時,他無法拒絕這個人的好意。
蘇子成還是想去相信他,就當,這是最後一次。
豪華的辦公室裡,一塵不染的落地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