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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坐的這個位置,應該有一張書桌,莫道然會在午夜的時候擰亮檯燈,坐在這裡寫一些悲傷悽美的詩詞。右手邊正是牆壁,原本掛滿一幅幅素描,上面每幅畫都充滿壓抑和血腥,莫道然喜歡拿著炭筆站在牆邊作畫,只要一過轉頭,就能看到陽臺上的落日。現在凌亂骯髒的地板上,曾經鋪上一層柔軟的羊毛地毯,蘇子成還記得,他最喜歡抱著雙腿坐在地毯上,看著莫道然欣賞夕陽時抽菸的樣子。
還記得莫道然抽菸的模樣很憂鬱,應該說他整個人都籠罩著憂鬱的感覺,從裡到外,從眼神到氣質,都擺脫不了憂鬱的影子。即使是在做愛時,莫道然的目光依然充滿哀傷,哪怕是在笑的時候,莫道然的笑容也不見得明朗,而是像冬天的細雨,時刻都悽迷著。
可這些曾令蘇子成著迷不已,他深愛著這個男人,所以,也深愛著他的憂鬱。只是想不到,許多年以後,這些憂鬱會越積越多,然後像破堤的海浪捲走了他的理智。莫道然的心裡有一道門,裡面是重重的黑暗和悲傷,別人進不去,他自己則是出不來,只能漸漸被黑暗所吞噬。
很遺憾,當時的蘇子成太年輕太懵懂,所以來不及挽救他。
天邊已泛白,月亮仍卻未落下。
莫道然姿勢怪異的躺在地板上,像胎兒在母親的腹中般,儘可能的把自己縮捲起來。他的牙齒咬著手背,眼睛空洞而無神,模樣脆弱得彷彿是顆易碎的水晶,因為太過晶瑩剔透,所以與這個混渾的世界格格不入。
如果只是看他的外表,大概沒人會猜得到,莫道然其實是名畫家,曾創作一幅名為《夢境》的油畫,獲得美國亞歷山大盧奇繪畫獎,當時年僅十六歲的他轟動全世界,因為該獎項被又稱為美術界的“諾貝爾”獎。
可也由於光環加身,莫道然一下就成為焦點,這讓他開始變得惶惶不安。失眠、焦慮、無助的壓力時刻捆擾著他,只要拿起畫筆,手就會不能控制的顫抖,以至獲獎四年後都不曾有新的作品面世。
終於隨著時光漸長,人們也逐漸遺忘這個天才少年,莫道然才算鬆口氣。可誰想到,當他再度能作畫時,像《夢境》般唯美浪漫的畫面再也無法呈現,只能畫出充滿血腥和壓抑的作品。也許是因為他的畫讓人心生反感和畏懼,所以再也無人問津,備受打擊的莫道然從此也不再作畫,而是開間小小的水族館,他將自己變成一個平凡人,隱匿在繁華的都市裡。
那年也正是春天,細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日,天空終日暗沈陰霾。他從街角撿回一個昏迷的男孩,莫道然還記得,當時男孩滿身都是泥汙,連眉眼也看不清楚。可料不到,這個像乞丐般的孩子在溫水的沖洗下,竟漸漸還原出唇紅齒白的面目,裸著身躺在浴缸裡的時候,比他養的任何一條魚兒都要美麗。
兩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昔日滿身傷痕的瘦弱男孩,已經蛻變為翩翩的美少年。他有雙會勾人心魄的眼眸,平時看上去青澀而靦腆,惟獨笑起來的時候,輕易的將媚眼如絲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至。
身為藝術家,莫道然對美麗有著一般人難以理解的執著,他瘋狂的迷戀著少年,卻又怕自己毀掉這份美好,所以刻意保持著距離。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少年抱住他,以無怨無悔的決然姿態。莫道然想要掙脫,可少年美麗的眼睛隱隱含著淚光,青澀的身體散發著猶如罌粟般的誘惑,這種致命的誘惑讓他無力抵抗。於是莫道然做了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他忘情的在少年的身體裡耕耘著,一次又一次的釋放自己,淪陷在情慾的黑海里。
就這樣,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裡,莫道然和少年保持著肉體上的關係。可罪惡感也日漸加深,讓他在自責的同時又無可救藥的迷戀著少年,每次放縱過後,他都羞愧得無地自容,甚至不敢再看少年一眼,更不敢承認自己愛他。他不知道兩個男人能走多遠,更不知道少年是不是一時的衝動,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只能選擇自我逃避。
終於,少年還是走了,義無返顧的走了。
少年帶走了莫道然的靈魂,讓他終日行屍走肉般活著,每當夜晚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少年離開時的悲傷表情。
後來他終於發現,這個漂亮的少年早已滲進他的血液裡,沒有他的日子,莫道然失去靈感和活力,提不起勁做任何事,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於是,莫道然四處尋找他,用盡各種各樣的方法,把尋人啟事的廣告貼滿大街小巷。因為他一門心思都放在少年身上,所以水族館很久都沒開啟門做生意,在他東奔西跑的四處尋找的時候,那些色彩斑斕的熱帶魚也一條接一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