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快睡……,明天……咱……們……羅馬教堂……”
祁業翔有點尷尬的看了葉朝一眼:“不好意思,小葉肯定是這兩天趕飛機太累了。今天火車上他喝了點酒……”
葉朝聽到那聲“小葉”,身體微微一顫。他聽不清祁業翔後面在說什麼了,心思細密敏感的葉朝已經預感到了一件事。現在的他只覺得頭腦中茫茫然一片,心下一片空白。
床上的葉朝身上的確散發著微微的酒的醇香,半睡半醒間他和祁業翔嘟囔著什麼,葉朝站在床邊一步處,他聽不清楚葉暮嘴裡的聲音,凝神去仔細聽的時候卻又覺得頭腦裡似乎有無數夏蟲的鳴叫聲,一重又一重的鋪天蓋地而來,一圈又一圈的在他頭腦裡旋轉,最後千奇百怪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似乎形成一道咒語……不停的在葉朝耳邊迴旋,讓葉朝的頭很疼。
祁業翔俯身在葉幕耳邊,輕聲說道:“小葉,你哥在這兒呢,別鬧了。”後面的一句話祁業翔提高了聲音,“快睡吧,明天早點去醫院看你爸。”聽到祁業翔的話後葉暮安靜了下來,床上很快便傳來了他平穩有序的呼吸聲。
葉朝只覺得奇怪,為什麼剛才葉暮的聲音明明比祁業翔大,他卻聽不真切,可祁業翔俯身對葉暮的耳語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在一個曾經的秋日下午,落日的光輝在醫院的窗戶上映出古銅色的光彩,而澄明的玻璃又將這光彩反射到一個安靜的坐在輪椅上的人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上。那個人在混著青草香氣的暮風中問一個站在他旁邊的人:“告訴我你是誰吧…… ”
“葉……算了,反正你也記不住。”站著的人苦笑了下,“你叫我小葉好了,同事都是這麼稱呼的。”
空氣中的靜穆簡直可以將風都凝結起來。輪椅中的人鄭重的點了點頭:“小葉……我不會忘掉這個名字的。”
他果然沒有忘記這個名字,只不過現在叫這個名字的已經不再是葉朝了。
即使是“小葉”這個毫無意義的名字元號,葉朝也依舊被別人代替了。
葉朝幫祁業翔展開對床的鋪蓋,告訴他可以睡在那裡,祁業翔去水房洗了把臉,客套了兩句就睡下了。二十多個小時的奔波讓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葉朝躺在床上遠遠的望著對床上祁業翔的臉龐,那張臉孔既熟悉又陌生,弟弟酣睡的呼吸聲迴響在屋裡。葉朝突然感到一陣透心的冰冷,他連忙拉起被子,將自己緊緊地裹在裡面。
葉朝恍恍惚惚的夢到了童年媽媽還在時的日子,葉暮三、四歲的時候葉朝已經八歲,村裡的孩子上學早,一般六歲就上了一年級,而葉朝那時卻還在家裡幫著做農活。葉暮從小身體就不好,兩歲時從坑上摔下來過一次,摔到了腿,葉媽媽怕留下後遺症,專門跑到省城去給葉暮作了骨骼糾正手術。葉家本來就是村裡的扶貧物件,這下葉幕在省城做完手術回來後原本給葉朝準備的當年上小學的錢就花光了。
因為村裡大部分和葉朝同齡的孩子都上了小學,所以平時葉朝沒有人說話,每天除了下地幹活就是帶弟弟玩。有一次葉朝打豬草回來,在村口看到了一隻小黃狗,右前腿似乎是折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葉朝將它抱回了家,葉老二看到說這種狗是長不大的小狗,既沒辦法看家護院又浪費家裡的糧食,村裡沒人家會養的,叫葉朝趕快扔掉。但葉朝脾氣倔,就是不扔,每次吃飯時將自己碗裡的飯撥出一些給小黃狗吃,還不時帶它到河邊洗澡,那原本賴賴吧吧全身長著很多爛瘡的小黃狗竟被葉朝養的活蹦亂跳起來。葉暮小時怕狗,每次見著小黃都用竹棍趕它,葉老二則每次看到了兒子養的野狗就一腳把它踢出院子。所以葉家全家人,小黃只和葉朝還有偶爾將餿飯餵給它的葉媽媽親些……
葉朝突然覺得一陣口渴,睜眼一看全身都是汗,這本就是夏天,葉朝又把自己緊裹在被子裡,不出汗倒怪了。
他從窗臺上的暖壺裡倒了些白天燒好的開水,邊喝邊想,自己怎麼竟然突然夢到小黃了?葉朝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伴著一陣陣的頭痛,童年時的歲月,尤如一片片的斑斕記憶,逐個紛呈在葉朝的腦海裡。
有一年冬天,葉朝隨媽媽去趕集,葉朝在集市上看到了冰糖葫蘆,大大的紅色山楂裡夾著棕色的豆沙餡,被一層晶瑩透明的糖衣包裹著。葉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冰糖葫蘆,不敢管媽媽要,但也不想離開。葉媽媽看出葉朝想吃,想到因為家裡窮,這麼多年兒子竟從來沒吃過冰糖葫蘆。葉媽媽心裡一陣愧疚,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給葉朝,告訴他說回家再吃。葉朝那天高興的一蹦一跳,得意的舉著糖葫蘆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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