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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7章
半個小時後,林月笙的腳下落了一地的菸頭。
發現煙盒空了,他的臉上便帶了幾分悵然若失。
他披了件大衣,走出屋子。時候還早,不過六七點鐘的光景。冬天的早晨,天都沒大亮起來。
等他尋摸到李洱的院門前,發現門鎖了。
門鎖了!
他驚訝地又推了幾下,而後非常確定地告訴自己,李洱昨天半夜或者其他時候起床鎖了門。因為他記得自己昨天是沒有給李洱鎖門的,他本就想著今天早上起來再過去看看,而李洱身上有傷到時候不方便開門。
可現在門鎖上了,他說不上心中是失落還是什麼。
進不去,他只能退回去。大冬天的,他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天越冷,他就越平靜。
而這樣的林月笙才是真正的林月笙,看似安靜溫和,實則伺機而動,以不變應萬變,這種狼才是最可怕的,因為太聰明,所以更鋒利。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就從建築學的角度觀摩了整個院子,從整體構造到細枝末節,細緻到每一片磚瓦。
黎明的微亮中,勾起的唇角洩露了林月笙此時的心情。
他從容地站起來,回屋裡拿了一把瑞士軍刀,再從容地走出來,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面院牆。院牆是公共牆。早先年,這兩副院子建造時原本計劃的是一個大院子,建成後才隔開來的,而林月笙眼前這面院牆就是後來加上去的。果然,後來加上去的院牆影響到了整個四合院的美感。
林月笙大學時輔修的是建築美學,他喜愛一切美好的建築,與此同時,他對影響建築美感的事物一向是深惡痛絕的。比如眼前這面院牆,以他對‘美’的感觸和體悟來看,這面院牆是不該存在的。
於是,在這個冬日的早上,林月笙順利地從院牆上挖出了一塊磚,而後又將那塊磚原樣插了回去。在挖磚的過程中,他將整個牆面進行了立體剖析,設計出了一套精美的挖磚方案。這時,他開始感謝他的外公。
小時候,外公逼著他學習中文,又將自己帶出國的許多章回體小說拿給他看,以至於在這麼多年後的今天,他由衷欽佩起張恨水大師的智慧來。不過,當年人金七爺是霸氣地砸了牆。
林月笙眯起眼,笑得含蓄而動人。半晌後,他才開口,悠然道,“牆不能砸,得讓它自己塌。”
然後,他一掃昨夜的陰鬱,換了衣服,意氣風發地開車離開。他剛離開,李洱就猙獰著從床上爬起來,開了他的小廣播,八點鐘廣播裡準時響起了令李洱期待的聲音,“昨天講到《五鼠鬧東京》第三十九回,今天繼續第四十回,話說錦毛鼠白玉堂……”
單田芳的聲音從小廣播裡傳出來,口風老練蒼勁,時而爆破,跌宕起伏之際,李洱的腦中就浮現出了錦毛鼠與御貓之間的勾心對決,暗潮浮動,以及,情愫暗生。他最喜單田芳大師的作品,屋裡存了單大師的每一部評書的DVD。
只是存著,不常拿來聽。他還是習慣拿著個小廣播,每天守著聽,廣播裡放到哪一段了,他就聽那一段。聽完了這回,想著下一回,那感覺就跟百爪撓心一樣,癢癢得慌。李洱覺得這才是過日子,過日子嘛,圖的就是個盼頭。不然他晚上躺在床上都不知道明天還要不要醒過來,醒過來又要幹些什麼。
朱可臻是傍晚過來的,他提著保溫盒到的時候,大門敞開著。李洱正爬起來倒水喝,從門縫裡瞥見朱可臻來了,馬上跟吃了新蓋中蓋一樣,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不哆嗦了。整個演了一出迴光返照。
朱可臻審慎地瞥著突然站在門口表現得神采飛揚的李洱,嘴角上半掛著嘲諷的笑。為了不露餡,李洱硬挺著腰,站得筆直。
而朱可臻的狹長的雙眼裡,笑意更深了。李洱就覺得慎得慌,這幾年每回自己偷煙抽的時候阿臻就是這麼瞧自己的。他其實就是不想朱可臻擔心他,可眼下明顯瞞不住,便眼巴巴地瞅著飯盒說,“阿臻,我餓了……”
我餓了……朱可臻聽著這仨字,再大的火氣,也得先嚥下去。他將飯菜端出來在桌上擺好,給李洱盛了飯。李洱坐下,完全不扭捏,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了,打個飽嗝,站起來晃了幾步。
朱可臻在廚房裡收拾碗筷,收拾好了再出來,李洱已經又爬上床了。他也是想多運動的,可抵不住疼。
朱可臻冰冷著一張俊臉,走到床邊直接掀起李洱的衣裳,這一看,也忍不住心疼起來。他跟著李洱這幾年,李洱一直是細皮嫩肉的被他供著,養著,磕碰的都不常有。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