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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肏他個三天三夜,當作紀念。咱們一定有辦法過下去的,一定清清白白的,只要讓我看見他活著。
只要讓我看著他平平安安地變老,和我一起老。到我倆的傢伙老到再也硬不起來的時候,在草原上,篝火前,咱倆還能分著抽一管菸斗。
那菸草,還是得叫他幫我填。到那時候,或許我可以再牽起他的手,就像我倆少年時拉著手,從湖邊回到咱倆的坐騎身旁。倆老大爺牽一下手,別的甚麼也幹不動,這不礙著別人了吧。我再說一次,勒庫人和雅族人做朋友,是可以做到這份上的。還是娃兒的時候,是一碗酒一場架,老年是並肩瞧著湖邊,依稀看見當年在這裡大笑著滾作一團的一對少年。
現在甚麼都是空想,他永遠是當年那模樣了,只剩我一個兒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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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八章(4)
我出獄以後,爸媽問我要不要拿著家裡積蓄到沿海城市闖闖。我爸說:「起碼那邊沒人知道你有案底。你去工廠、房屋工地、餐館,隨便找個缺來掙錢,打工的時候別照實說就行了,他們急著找少數種族保障名額的工人,也不會查你的記錄。這兒地方小,走到哪都被人提防著。」
我是二十歲的大人了,個頭比我爸還高。我拍拍我爸的肩膀,說:「爸,沒事的。媽你也放心,讓我留下來。人都很健忘,市集街上的事很快就沒人記得了,你們看著吧。」
城內的動亂在兩年前就被掃蕩一空,我走在回覆繁華的街上,感覺天地好大,大到令我害怕。牢房裡那位置太小了,我已經習慣了牢房的空間,習慣從床上摸下地,坐在屋角的痰罐上一邊大便一邊發呆,突然之間回到了這麼高的天和這麼廣的地面中間,我不知道該拿自己的人生怎麼辦了。從前那個拴不住的野放的自己,好像已經很遠很遠。
——這麼高的天,這麼廣的地面,就該有人陪著闖,不是麼。有那麼一個人,只要他陪著,我膽子就比天地還大,眼睛就看得比沙漠上的老鷹還遠。只是,那個人不在了。
那首情歌,小坦跟我始終都沒找到心愛的姑娘,去對她們唱。或許當年雪山峰頂的神仙們聽著咱倆在那兒唱和,還以為咱倆是對彼此傾訴。或許咱倆早就有了這心意,只是沒有來得及明白。
「風沙阻不了我遨翔呀,你眼神卻教我心慌,上路時有你瞧著呀,便沙漠也成天堂。綠洲上有你盼著呀,便沙漠也成天堂!」
路上聽到我唱歌的外地人都說,聽上去真叫人感動,這位小哥,你一定是邊唱邊想著你心上的姑娘,才唱得這樣深情,對吧?
我替家裡的旅館做全職接待,開車去機場接客人,一路上看到公路筆直地延伸,看到不認識的孩子們騎著馬呼嘯著奔過去,有時會看見自己的影子。市集街的生意早就恢復了,外地客人對市集總是很有興趣,說那是最能見識本地風土民情的地方。可是,我從不把客人往市集上帶,我自己買東西也只找巷子裡的小攤販。我就是受不住那種站在市集街上的疼,疼得很深很深,疼得你想挖空自己,想把內臟一件件掏掉,好把那藏在骨頭裡的疼痛揪出來。
有次拗不過一家雅族人,我終於去了市集街。那是年輕的倆夫婦帶著個小女孩,小女孩模樣很可愛,她想吃果乾,想看堆成小山的果乾和瓜子。那對夫婦說,現在流行一種叫做「上網」的遊戲,你玩這遊戲,從一部小機器裡就可以知道很多萬里以外發生的事情,比電視機還神,那機器是把報紙和電視機加在一起,還能想看甚麼就看甚麼,不怕半夜裡電視節目停播了沒得看。這遊戲,我也聽過,小坦就曾在電話裡告訴過我,他怎樣「上網」學習替勒庫人爭取權益。
小女孩的爸媽「上網」了,看到綠洲市集的照片,跟小女孩形容得很生動。小女孩整趟飛機都在嚮往著市集,他們不忍心教她失望。
我覺著很有道理,就說:「欸,欸,那就去吧。」
我領著他們穿過我讓警察搜身帶走的那個街區,然後站在了市集街的開端。小女孩一路上玩著一個顏色鮮豔的小皮球,皮球只有小女孩的巴掌大,卻七彩繽紛,好像彩虹落在了上頭。我把這想法說出來,小女孩的媽媽笑著說:「你們勒庫人說的比喻真浪漫。城市裡那天空忒窄,看不清楚彩虹。也只有你們這樣生長在原野上的人,能想出這句話來。」
小女孩的爸爸瞧著市集,扯扯太太的手臂,對她講了一番話,小女孩的媽媽點了點頭。我聽見他說的是:「帶孩子進去轉一圈看兩眼,就趕緊出來吧,別買東西,別逗留。旅行社的人不是提醒過咱們嗎,本地人做買賣都不老實,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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