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1/4 頁)
回到家門口,寧小言才想起自己沒有帶鑰匙。
他愣愣地看著緊閉的門,過了一會兒實在無計可施,於是順著牆根坐下來,手裡把玩著那把還沒拆開包裝的剪刀。
明明一整天什麼也沒做,寧小言卻覺得非常非常累,彷彿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讓他連睜眼都覺得很困難。
寧小言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會在醫院。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刺鼻的福爾馬林混合著屍體散發的腐味讓他忍不住蹲□子乾嘔起來。
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看著他問:“這位死者是你的媽媽嗎?”
寧小言直起身子捂著鼻子和嘴順著那人的指尖看過去,發現就在他的身後,白色的擔架上染滿了腥紅的色澤,在那一大片殷紅之間,寧夏正安靜地躺在那裡。
寧小言朝那個人點點頭,然後歪過頭好奇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寧夏。
那個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寧小言兩眼,最後搖搖頭在手中的本子上寫了什麼東西。
寧小言愣愣地走過去摸了摸寧夏冰冷的佈滿傷口的臉,扯出一個蒼白地笑容轉過身問:“我可以帶我媽媽回家了嗎?”
那個人像是見了鬼一樣詫異地看著眼前清秀嬌小的男孩子,問:“你……沒事吧?”
寧小言笑著搖頭,“應該可以帶回去了吧,她一定很冷。”後面半句話是看著寧夏說的,臉上的表情平靜到詭異的地步,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那個人將視線轉向寧夏,忍不住從胃裡泛出一陣噁心。寧夏的整張臉幾乎已經看不出輪廓,森白的顴骨露在綻開的皮肉外面,眼眶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恐怖又噁心。
眼前這個一臉淡定的孩子讓他莫名地覺得背脊發涼。
寧小言看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雙手,突然覺得很奇怪。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忘記了,不對,是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忘記了。
他苦惱地皺了皺眉,突然周圍刺鼻的味道消失了,漆黑冰冷的太平間突然溫暖起來。
結果他還是沒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秦子晉開啟門,抱起歪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寧小言走進去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心疼地親了親他在夢裡也輕輕顫抖的睫毛,才輕輕地嘆口氣轉身。
手卻被人拉住。
秦子晉轉過身,寧小言正陷在枕頭裡,有些委屈地看著自己。
“醒了?”
寧小言小狗一樣的點點頭,烏黑柔軟的髮絲散開在新換的雪白枕套上,更襯得墨玉一般溫潤亮澤。
“餓了嗎?我去叫外賣……還是你想去外面吃?”秦子晉半蹲在床前,用額頭蹭了蹭寧小言的臉:“下次別再睡在門口,天氣變涼了小心感冒。”
寧小言伸出手臂摟住了秦子晉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在他頸間拱了拱,“你怎麼才回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秦子晉笑了笑,心裡某個地方又柔軟了好幾分。“你在這裡我當然要回來啊。你看你像小狗一樣,我不在家就睡在家門口,我怎麼能放心呢?”
“我出去買東西忘了帶鑰匙嘛……”寧小言坐起來,耷拉著眼睛看著秦子晉。
秦子晉好笑地指了指放在床頭櫃上的剪刀:“就買這個?”
寧小言點頭。
“你買剪刀幹什麼?”
“剪頭髮啊。”寧小言低下頭把劉海全都弄下來一直蓋到鼻尖,朝秦子晉搖了搖黑乎乎的小腦袋笑道:“你看,再長一點都可以去演貞子了。”
秦子晉被他逗得笑出聲,揉亂他的頭髮:“那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帶你去剪頭髮?”
寧小言搖頭:“剪了頭髮再去吃飯吧。我自己來,很快的。”
“你自己剪?”秦子晉顯然不敢相信。
寧小言朝他眨眨眼睛:“別不相信,我以前經常自己剪……不太好看就是了,哈哈。”
秦子晉斜著眼睛哼哼一聲,拿起剪刀:“算了,讓本少爺親自幫你剪好了~”
“誒?!”
於是陽臺上,寧小言不太情願地垂下頭端端正正坐在那裡,秦子晉煞有介事地拿著剪刀和梳子比劃。初冬午後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少年美麗無暇的臉上,彷彿被溫柔得勾勒出一層金邊,將整個畫面描繪得溫柔動人。
“你會不會啊?”寧小言微微抬起頭,有些擔心地問。
“別說話,本少爺正設計呢~”秦子晉將他不安分的小腦袋按下去,然後揮舞著剪刀開始所謂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