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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軍部設在了鎮內的小學校裡,露生心急火燎地往校門口跑。跑了沒有幾步,他眼睛一亮,因為看見軍部之內走出了個嫋嫋娜娜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丫丫。
丫丫穿著一身竹青色的褲褂,露著一截白白淨淨的手腕。單手端著一隻大茶杯,她望著露生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笑容,嗓門不小地喚道:“大哥哥!”
然後她轉身推門,對著裡面又喊:“大哥哥來了!”
房內起了咚咚的腳步聲音,是龍相跑了出來。天氣熱,他只穿了短褲和襯衫,襯衫還敞著懷沒係扣子,赤腳趿拉著一雙布鞋,乍一看幾乎可以算作是半裸。手扶門框站住了,他顯然也很驚訝,“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我不是不讓你回來嗎?”
露生此時已經走進了院子。眼看丫丫手裡端的是半杯冷茶,他來不及多解釋,先把茶杯搶了過來,“能喝嗎?”
丫丫答道:“能喝,他剛喝剩下的,我正想潑了它沏杯新茶——”
沒等她把話說完,露生舉杯一飲而盡,然後扭頭啐出了一枚茶葉梗。把茶杯交還給了丫丫,他向龍相質問道:“怎麼說打就打上了?”
龍相從布鞋裡抽出一隻赤腳,扶著門框向上一蜷腿,伸手撓了撓腳背上的蚊子包,“要的就是個出其不意!要是全天下都知道我要開打了,我還打個屁!”
露生看了他這個德行,再看看端著大茶杯的丫丫,忽然很想把這二位扯著胳膊全揍一頓,“那你把丫丫帶過來幹什麼?她是能打仗還是能參謀?你讓她過來又聽槍又聽炮的,她不害怕嗎?”
龍相很不服氣,梗著脖子答道:“她是我太太,我上哪兒她就得跟到哪兒!再說我吉人自有天相,開槍開炮也離我遠著呢,震不到她,她怕什麼?”
露生斜了一眼,發現丫丫已經悄悄地溜進屋子裡去了。這也像是一種心有靈犀,在龍相不聽話鬧脾氣的時候,素來都是露生掩護,丫丫撤退。丫丫一跑,露生沒了後顧之憂,是戰是降就都可以了。
“你給我進去!看你這個德行,有一點統帥的樣子嗎?”
“我他媽的熱!”
“熱就全脫了吧!光著屁股多涼快!”
龍相的聲音立時提高了許多,“脫就脫!”
十秒鐘後,房內的露生大吼一聲:“你給我穿上!我倆欣賞不了你這人體美!”
又過了十秒鐘,露生再次開了口:“怎麼還全穿上了?”
龍相坐在椅子上,身上軍衣軍褲俱全,兩隻赤腳踩在布鞋鞋面上,他端著大茶杯吸吸溜溜地喝熱茶,丫丫蹲在一旁,扳著他的腳丫子給他穿襪子。因為龍相一直不吭聲,所以丫丫替他作了回答,“一會兒他還要走呢,要去前線督戰。”
“你去嗎?”
“我不去,他天亮就回來。”
露生雙手叉腰站在屋子中央,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分身乏術。既想跟著龍相走一趟,又不放心把丫丫獨自留在這裡。回頭看了那二人一眼,他見丫丫給龍相穿好了襪子,起身走到屋角去拎馬靴;而龍相趿拉著布鞋站起身,卻是徑自推門走了出去。舉目向遠方眺望了片刻,他忽然扭過臉對房內的露生說道:“火燒雲。”
露生也邁步走了出去,看到了半邊赤紅熱烈的天空。
龍相這時說了話,“露生,住在那邊的人抬頭往上看,是不是整片天都是紅的?”
露生笑了一下,“沒常識,我們看它紅是因為——”
這話沒說完,因為丫丫拎著馬靴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向龍相說道:“我上午還把它擦了一遍,現在又是這麼灰撲撲的了。你先對付著穿吧,等到明天回來了,我再給它打一層油。”
露生聽了這話,感覺這實在不像是一位司令太太的行為。丫丫簡直成了龍相的使喚丫頭兼勤務兵。可是未等他思忖著代替丫丫做出抗議,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陣銳響。他正要抬頭覓聲張望,一枚炮彈已經從七千尺的高空中落下,讓軍部房屋在火光巨響之中瞬間分崩離析。
站在門口的丫丫一聲沒吭,直接被氣浪拋到了院子裡。一塊碎磚狠狠擦過了露生的頭皮,而龍相抱著腦袋向下一撲,匍匐著爬向了丫丫,又對著露生拼命大喊:“趴下!快趴下!”
露生沒感覺到疼,單是覺出有液體正在順著自己的太陽穴往下流。在硝煙之中睜大了眼睛,他咬緊牙關、氣運丹田,一手抓住了丫丫的胳膊,一手揪住了龍相的衣領,然後力大無窮地轉身便往校門外跑——炮彈炸得太精準了,分明就是直奔著目標來的,不趕緊跑是要坐以待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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