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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批評,她也認了。在露生面前,她並不爭強好勝。欺負他有什麼意思呢?他已經是個孤獨可憐的孩子了。
艾琳比他小了好幾歲,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她很自然地開始暗暗稱他為“孩子”。
露生將這三間屋子打掃乾淨了,然後便同艾琳回飯店去退房取行李。他那行李很簡單,只有一隻皮箱。艾琳嫌太陽曬人,坐在汽車裡等他,而他拎著皮箱辦好手續,轉了身正要往大門外走,冷不防有個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險些迎頭撞進他的懷裡。他當即向旁一躲,而那人剎住腳步轉向他,倒是挺知禮,“喲,先生,對不住——”話說到這裡,來人忽然後退一步,圓睜二目重新審視起露生,“哎?您不是白少爺嗎?”
露生看著這人,就見他也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挺高挺壯,穿著一身綢緞褲褂,頭臉修飾得很是整潔,看著幾乎有幾分少爺相。但僅從面目論,他的確是個陌生人,起碼露生是絕對不認識他的。
那人見露生疑惑地對著自己只是看,便笑著又道:“這可真是巧死了。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找您,結果剛一進門,正和您來了個頂頭碰——您不認識我了嗎?我娘前幾天收到了您匯給她的錢,老太太高興得唸叨了好幾天。正好我打算往北京去,她就把匯款單子上的地址給了我,讓我一定得找到您,看您現在是胖了還是瘦了。”
露生一聽這話,心裡驟然生出了幾分暖意,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你是……陳媽的兒子?你、你是有餘哥?”
問完這句話,他自己心裡先生出了疑惑。陳媽在露生面前,並不常講自己的家庭,露生只記得她幾次三番地提過“有餘”。但他和龍相都沒見過有餘,因為有餘彷彿是比他們大了十多歲,早在好些年前就開始賺錢養家了,是個孝順老成的兒子。可面前這位若真是陳有餘,那麼他可真堪稱是駐顏有術。四十來歲的人了,竟能如此面嫩。
這時,對面的年輕人笑了,“我哪是有餘,有餘是我大哥,我是有慶啊,陳有慶。”
露生心裡還是有點糊塗。不過這麼細一端詳,他發現陳有慶的臉上的確是有點陳家人的影子。而陳有慶繼續笑道:“您這是要往哪兒去?我來瞧您一眼,到時候回家能交差就得。您有事就忙您的去,別為了我耽誤時間。”
露生立刻搖了頭,“實不相瞞,我在這飯店裡住了二十天,今天就要從這裡搬到公寓去了。要不是我們在這裡見了面,天津衛這樣大,怕是就沒有我們相遇的機會了。陳媽好嗎?”
陳有慶答道:“她好著呢。”隨即壓低了聲音又道:“過年的時候,聽說您跟少爺鬧翻了,她特別惦記,前幾天得了您的訊息,這才又放了心。您是要搬到哪兒去?給我留個地址成不成?”
露生略一遲疑,隨即轉身走回前臺,從茶房那裡要來了紙筆,刷刷地寫下了自己的公寓名稱和電話號碼。把這兩樣遞給了陳有慶,他帶著對方走出飯店大門,小聲又道:“你知道就可以,不要對別人講。除了陳媽,我現在不想再和龍家的人打交道。”
陳有慶一邊將紙條摺好往衣兜裡揣,一邊連連地點頭。而露生又問:“你說你這一趟是要去北京?”
陳有慶笑了,“我閒不住,在家裡待著也是惹是生非,所以乾脆到北京找少爺,看看能不能得個差事幹幹。反正家裡有爹和大哥,我又沒老婆,出門也沒人想我。”
露生聽到這裡,猛地大悟,想起來了!
他想起陳媽的確是還有個兒子叫有慶。可這有慶是陳媽的丈夫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子,所以陳媽對他從來不提,權當家裡沒他這個孩子。重新將陳有慶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看這小子生得眉目機警,在家待著,的確是有點浪費;而且據露生對陳媽的瞭解,他斷定這位陳有慶君在家裡也得不到什麼好臉色。伸手從褲兜裡摸出皮夾,他抽出了二十塊錢,“特地讓你往天津跑了一趟,辛苦了。”
陳有慶低頭看了看鈔票,抬頭又看了看露生,笑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兩隻手又在褲子上蹭了蹭,卻是不肯伸手接。露生見狀,索性把錢掖進了他的褲兜裡,“代我向陳媽問好。還有,到了北京,千萬別對那邊的人說我在天津,記住了嗎?”
陳有慶用手捂著褲兜,笑嘻嘻地不住點頭。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香風送了女子聲音過來,“密斯特白,你遇到了朋友嗎?”
露生覓聲扭頭望去,看到了熱汗涔涔的艾琳。艾琳搖著一隻小小的摺扇,額角細碎的黑髮溼漉漉地貼在面板上;面頰上的胭脂則像是融化開了,成了她臉上天然的好顏色。而艾琳的目光從露生臉上轉向陳有慶,隨即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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