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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小不懂事,我看他就是心裡有鬼!那些話都是他編出來給外人聽的,他才沒信我是龍,他根本就當我是個妖怪!他還害得我從小沒娘——我娘犯什麼錯了?憑什麼剛生完我就讓他給斃了?單憑這一點,他也不算個人!”
這番話說完,在場的人全怔了怔。露生第一次聽龍相說這些話,而徐參謀長張了張嘴,像被一口氣噎住了似的,也沒發出聲音來。
龍相呼哧呼哧地喘息了片刻,忽然閉著眼睛向後一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踉蹌著重新站穩,轉身走向了露生。抬手攆開左右二人,他拉起露生的手,一言不發地低了頭往後走。
龍相把露生帶回了家。
丫丫一直站在門前的臺階上張望。露生得知在自己走後,是丫丫給龍相打了電話,就感覺很是意外,因為他一直當她是個沒主意的笨丫頭。這是丫丫生平第一次向外打電話,決定通知龍相的時候,她也沒有多想,只是感覺心慌,非得再和龍相核實一次不可。見龍相把露生全須全尾地領了回來,她忽然就不慌了。不慌了的她恢復了舊模樣,悶聲不響地給他們沏茶倒水。
露生把酒當藥,讓龍相喝了一杯定神。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露生突發奇想,懷疑龍相是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當成了他的爹——甚至不只是個爹,還是兄長、朋友、家奴……什麼都是,只看他想要什麼。
正常人當然不會這樣,但龍相與眾不同,他怎樣做怎樣想都不算異常。露生沉默著在他身邊坐下來,忽然感覺很沉重,像是靈魂都被他黏住了。露生先前也決心要對他負責終生,但主動負責,和被動地黏住,那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露生看他閉了眼睛靠向後方,是個假寐的姿勢。露生想這傢伙其實很可怕,他把自己吸引到他身邊,居然只是憑著他“需要”。他不必用魅力吸引,不必用名利誘惑,他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對他奉獻終生,竟然只是因為他“需要”。
露生想自己是落網者之一,另外還有一位落網者,是丫丫。丫丫死活不肯離開他,也許不完全是為了守古舊的婦道,更不是因為她愛他。她不拋棄他,也許和自己一樣,只是被他黏住了。
但是丫丫笨,丫丫想不通這個道理。
這時,龍相忽然開了口,“露生。”
“嗯?”
“你走吧。”
“走?”
龍相坐直了身體,聲音依然是沙啞的,“要殺你的人太多了,外人我能防,家賊我可防不住。正好你去過南邊,這回再過去找個地方住一陣子,避一避吧。”
露生點了點頭,其實心裡還沒想好。
龍相又道:“我給你一筆錢,不全是讓你拿去花的。你自己隨便用,用不了的存到銀行裡去。”說完這話,他伸手抄起洋酒瓶子,仰起頭灌了一大口,神情是罕見的嚴肅,“我知道我的毛病,可我改不了,你多擔待吧!反正你記著,我對你沒有壞心眼兒。”
露生笑了,心裡卻是有些酸楚——人這東西可真是賤,他對自己說了生平第一句講理的軟話,自己竟然還聽得難過了。他想囑咐龍相一句,讓他管著自己的拳腳,別對丫丫說打就打,可是話到嘴邊,他又沒說,因為知道自己說了也白說。不能在他面前太護著丫丫,他像餓狗護食似的,從小就怕丫丫被人搶走。一旦惹得他又犯了疑心病,自己可以走,丫丫卻是無路可逃的。
丫丫聽說露生要走,只蚊子哼似的囁嚅道:“要走呀?”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該幹什麼幹什麼,忙到天黑。最後關燈上床躺到龍相身後,她輕輕拍著龍相的臂膀,一雙眼睛在黑夜裡睜得很大,然而胸中也並沒有洶湧的情緒,只單調地對自己說:“又走了?”
又走了,走了她也是一樣地過。可過與過又是多麼的不同。在這最黑暗的夜裡,最寂靜的時分,她隔著一層紗簾看月亮,懵懂地嘆息了一聲。
她想,人要是總也不長大就好了,總是七八九歲就好了。
七八九歲,分得好歹,不分男女。一個大的領著兩個小的,牽牽扯扯,不知歲月長,不知山河遠。
翌日清晨,龍相開始張羅著把露生秘密送走。他坐在客廳裡發號施令,常勝根據他的“口諭”,四面八方地打電話。丫丫蹲在客房地上,想要親自給露生收拾行李,然而對著大開的皮箱忙了半天,她最後訕訕地笑了,自言自語:“唉,怎麼裝都裝不下啊。”
露生在她對面蹲下,“帶一套貼身的衣服就行,其餘的,到了那邊再置辦。”
丫丫捻著箱中一套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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