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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或許是程維一直都顯得那麼強大,從很早之前就讓我有一種他不會垮掉不會生病甚至不會死亡的錯覺。
然而子彈就真的打入了他的左腹,他並不如別人口耳相傳的那樣,是永遠無法打到的,立在那個黑暗社會之巔的神。
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會難過會疲憊,會因為抽了太多的煙而不住咳嗽,會因為養大的孩子不懂事而皺眉苦惱。
然後,他也是會死的。
我難以言述後來帶著他去醫院的那段經歷,我的腦海幾乎是空白的,我抬起他的一條胳膊,將他架了起來,他已經沒有了意識,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了我的肩頭。
他的身子還是暖的,血流下來浸透了他的衣服,也浸溼了我的。
他像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樣高大,身上仍然有著那幽淡的,只有愛人才分辨的出的味道。那味道和十年前略微有些不同,沒有了淡淡的菸草味。
他已經不抽菸了,從把祝願帶回家的那天起。
遠處的煙火聲此起彼伏,我朦朧地聽著那些喧囂和歡笑,煙火大會上明快的暖色調和眼前的黑暗讓這一切都荒謬地像一場幻境,人們的幸福離我們那麼近,可是卻又彷彿咫尺天涯。
我們在街頭攔車,可是沒有出租司機願意在晚上接載這樣可疑的客人,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似乎每一秒都像一年般漫長。後來終於有一輛警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兩個年輕的警官,其中一個看了程維的傷勢,就讓我們上了車,一路打亮了警燈送我們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一路上我一直抱著他,我說不出任何話來,他靠在我的膝頭安靜地像個孩子,我怔怔凝視著他,他的嘴唇薄薄的,全無血色。但卻是帶著笑意的。
那種笑意很淡很淡,只是嘴角淺淺的上揚,彷彿解脫。
我聽說當一個人在彌留之際或許會看到一些虛渺的幻影,我不知道他在意識沉淪之前最後看到的是什麼,他靠著墓碑慢慢滑坐下來的時候很平靜,我想那時候他或許是看到了幸福的錯覺。
醫院遞來一張手術同意書,我的手在表格上停頓了幾秒鐘,最終是在“與患者關係”那一欄,填上了家屬二字。
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程維在搶救室內,我在搶救室外。我怔怔望著掌心裡他的血液,沒有掉下眼淚,卻僵冷得厲害。
直到一隻手拍了我的肩膀,我才稍微回過神來,抬頭看去是送我們到醫院來的其中一個警官,他清秀的眉頭微微皺著,輕聲問:“你還好嗎?”
我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只能僵凝地點了點頭。
和這個警官一起的,還有另一個眼角吊梢的警官,狐狸眼警官看了我一眼,語氣並不是很和善:“你們是怎麼搞的?大晚上會出現在城北公墓那塊地方,其中一個還中了槍傷。”
我沒有答話,另一個警官就對他道:“算了吧,李旭,你少說幾句。”
“我只是問一問而已,又不會真的去管。”狐狸眼聳了聳肩,“我可不想在出差途中還給自己攔一些別的活兒,就算是殺人案都懶得去理睬,反正過兩天就得回杭州了,幹什麼還要給T城警界做貢獻。”
那個清秀的警官抿了抿嘴唇,問我:“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我搖了搖頭。他便嘆了口氣,留了個電話給我:“那如果有事,就再和我聯絡吧,我姓安。”
他本來是要走了,可是走了兩步,又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折返回來:“你帶夠了錢嗎?不然我借你?”
同行的狐狸眼氣得直戳他的腦袋:“我靠,你和他很熟啊,我們送人到醫院已經仁至義盡了好不好,你是警察,又不是冤大頭。”
我也有些意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安警官和狐狸眼走出很遠之後,我還聽到狐狸眼在那邊和他嚷嚷,讓他不要做濫好人什麼的。
濫好人麼?
我一個人靜靜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搶救指示燈的紅光幽暗地映在地面。回想當初程維又何嘗不是個濫好人,竟然會為了把錢給素不相識的小乞丐,自己一個星期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早飯。
其實人都是會變的,如今已到不惑之年,回頭去看一看十年前的自己,二十年前的自己,很多事情就好像在做夢一樣,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從一個鋒芒畢露的紈絝子,變得像現在一樣軟弱,隱忍,畏首畏尾。
而程維呢,二十年的時光也讓他漸漸迷失了自己的信念,迷失了自己的本心。我知道他曾經是那麼正直堅強,就好像剛才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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