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3/4 頁)
白翌寧用力捏住謝初的下巴,用一種從未聽過的陰寒聲調說:
“六年前你這樣,六年後你還這樣,謝初,你把我當傻子玩嗎?你可以,你夠種。從我這滾出去,不要在我房間裡做這種倒盡胃口的事。”
謝初張口想要說話,可是喉嚨撕痛,滿嘴糊血,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被白翌寧拖著扔到門外,一路上身體摩擦地面,劃出血色妖紅的長流。
如一道沿地面往深處崩塌的裂縫,在兩人之間破裂成深不見底的淵藪。
謝初倒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聽到砰地一聲響,在耳膜旁迴盪。
那是一張門,在他身後,關閉。
高中二年級的夏天,他揹著書包,敲響白翌寧的房門。
多年之後,他重遇白翌寧,鼓起勇氣,再次敲響白翌寧的房門。
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怎麼努力,那張門,終究不肯再為他開啟了。
空氣里長出無數的眼睛,用意味莫名的目光,窺探這個不自量力,愚蠢可笑的男人。
喉嚨一熱,謝初猛地低頭,從嘴巴里嗆出一口粘稠的腥血。無力感侵襲周身,這一次,他真的累了。
何軒哭泣著走過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扶起謝初。
謝初冷冷說:“不要碰我。”
何軒畏怯地收回手。
謝初一點點挪動麻木的關節,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虛浮地往電梯走去。
走出電梯,走出樓房,走進寂靜的夜色。
何軒跟在他身後。
謝初說:“走開。”
何軒啜泣著:“對不起,謝初,對不起。”
謝初只覺得好笑,疲憊難過至極,反而牽扯出一個嘴角弧度:“誰讓你這麼做的?嗯?許容硯?”
何軒一顫,哀聲說:“是我對不起你,你是個好人……”
謝初冷笑:“我不是什麼好人。”
何軒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謝初不想再看他,轉身,硬撐著身體往前走:“你既然做了這種事,就不必說這句話。不管你說多少遍,我都不可能原諒你。你不要再跟我。”
何軒流著淚停下腳步,不敢再跟上去。
視線裡的謝初傷痕累累,衣服染滿血漬,身形搖晃著似乎隨時可能摔倒。可他仍然一步步決然、固執而倔強地往前走,即使單薄得被風一吹就倒,即是孤獨得無人陪伴左右。
何軒忽然意識到,謝初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其實,和自己完全是兩種人。
他的品質隱藏於內,低眉斂目的外表迷惑了人,讓人覺得他不過是個很普通、很卑微的存在。
可是真正的他,遠非外表所能看透,越往深處挖掘,越是鋪展開鮮豔奪目的色彩。
何軒怔怔想,這個自己所不能瞭解的人,一定有人,會了解的。
一旦瞭解,大概就不會放手吧。
他心中生出複雜情緒,一個念頭飄入腦海——
白翌寧把這樣一個人硬生生趕走,究竟,是誰的損失呢。
謝初在黑夜裡走了很久,終於體力消耗殆盡,暈倒在地。
暈倒的前一刻,他輕輕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搶走他在獄中的小地盤,卻又邀請他一起曬太陽;那個人毫不介意地摸著他蓬亂髮臭的頭髮,對他說絕不會有人再傷害他;那個人那天很奇怪,和他……後來出獄了,那個人一次次幫助他。當他找不到工作時,那個人幫他找到工作;當他摔進灌木叢時,那個人把他揹回房間;當他被白沐月為難時,那個人帶他離開白家;當他在醫院撞得鼻血直流時,那個人用衣袖擦淨他的血漬;當他傷心失落想要傾訴時,那個人柔和地坐在一旁聆聽;當他在混亂中追逐槍手時,那個人把他按進安全的角落;當他喝醉酒胡鬧發瘋時,那個人陪他整整一個晚上。那個人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可是一直,無言地給予他幫助。
宗誠、宗誠、宗誠……
他的思念越來越重,重到快要變成一句從心底衝到胸腔,從胸腔衝到喉嚨,從喉嚨衝出身體的吶喊。
謝初那麼思念宗誠,思念到五臟六腑絞痛。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很久以來,每次他彷徨無助時,宗誠總如神蹟一樣出現他身邊,略微倦淡地笑著,用他獨特的穩定氣場,將他包容於安寧之中。
這次呢?宗誠還會出現嗎?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下,兩個黑衣人走出來,將昏迷的謝初扔進車中。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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