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說不好,我和蘇湛是高中時的同學,只見過一張舊照片,怎麼他沒給你看嗎?”
“真那麼像嗎?”
“再像有什麼用,你又不是,遲早都是要走的。”沈歡苦笑一下,望著傘頂有些失神。
是的,再像又有什麼用?即便真的蚵仔來了,怎知他不是成了家的?擁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肯為曾經的兩小無猜留在墨田,留在蘇湛的身邊繼續發展那段繞床弄青梅的情誼嗎?
沈歡喃喃道:“外邊的人都是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墨田留不住一個外來人。
“亞力不就為了蘋果留下來了嗎?”徐天海不知在為什麼開脫著,有些沒底氣。
“他能留一輩子嗎?”沈歡譏諷地扯扯嘴角,把頭轉向一邊,聲音幽幽沉沉:“剛來的時候,你們這些外面的人瞅什麼都覺得挺好,這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明瞭,海水近乎是透明的,連人心都是透明的,可沒過幾天,就嫌棄它太小,閉塞,落後,愚昧,拍拍屁股又回到你們的繁華世界。”
“若不是外來的人,墨田也許還是對外一無所知的小漁村,它開放是因為時代賦予的契機,它需要發展,需要富強,你們現在這一代遠比父輩過得要好,不是嗎?”
沈歡重重的一個冷哼,坐起身來有些激動地:“對,你們來了,讓我們見識了什麼是最現代的,最繁華的,結果呢?佔有我們的海,我們的土地,修公路、開工廠、圈海封田,大把大把賺著鈔票,把這裡的海水攪混,將人心攪亂,留下墨田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細數自己的悲哀。”
“沈歡……”
“知道蘋果的腿怎麼瘸的嗎?就是被外來人開車撞的,撞完了人就跑,蘋果那時才八歲啊,這些人還有沒有良心了?”
徐天海的兩眼睜開了,手心裡出了汗,沈歡的言論充滿了幽怨和憤怒,而且口才的確好,他現在有點相信這個男孩遠比自己認為的那樣有才華。
沈歡此時也正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望著搖曳在風雨中的海,緩聲道:“瞧,這裡的海即使哭泣了都透著一股堅強,它在想念它曾經的純淨,沙灘上不知留下多少我們趕海的腳印,歡樂的歌聲,唱著,唱著,就從門外進來了陌生人,當我抱著吉他坐在仙螺酒吧裡唱著歌,他就走進來了,戴著頂黑色的絨線帽,很漂亮,一身打扮一看就是個外來人,溫文爾雅的,他一直坐在角落裡喝著酒聽我唱歌,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他請我喝了杯酒,還糾正我幾個彈琴上的小錯誤,他說他從香港來,打算在墨田的開發區那裡投資蓋工廠,墨田的幾個重要領導陪著他一起挑選合適的廠址,還問我願不願意陪他一起逛逛墨田,他要好好了解這個小鎮,還有……小鎮上的人,他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小地方,這樣的小酒吧,會有我這樣的出色歌手。
從那以後,一連幾個晚上他都來仙螺,要一杯酒,聽我唱歌,那些個夜晚,是我唱得最開心的日子,他想聽什麼歌,我就給他唱什麼歌……
漸漸沉浸在沈歡訴說中的徐天海,忽見沈歡住了聲,不禁問:“後來呢?”
沈歡的思緒似乎被什麼帶走了,怔怔地望著海洋的極處,猛然回過神來,一絲痛苦取代了臉上的光彩,自嘲地笑了笑,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腔調:
“後來?沒他媽什麼後來,還不就那樣唄,白天陪他熟悉墨田,晚上陪他熟悉我的身體,連鎮上的領導都交代過了,一定要陪好,這是墨田的財神爺,媽的,老子就是第一個為了墨田高調出櫃的傻瓜,別人怎麼看我我不管,我爸我媽把我趕出家門我也無所謂,就只盼著他能兌現自己的諾言,帶我離開這裡,可以給更多的人唱歌,說不定唱紅了還能開自己的演唱會,香港,聽著就挺令人心潮澎湃的,電視裡那個閃閃發光的城市就像一個夢,而他就要把這個夢變為現實。當我還在為這個即將到來的夢欣喜若狂,打點行裝的時候,他卻走了,沒有給墨田投資一分錢,也沒有帶我走,留下我這個被墨田所不齒的人,看盡人們指指點點鄙視的目光。”
沈歡又點起了一支菸,啞然一笑:“他還算有點良心,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筆錢,不多,開演唱會是不行了,可足夠我開個小店的,咱也沒算白當了回婊~子。”
徐天海的心被什麼墜著,沉甸甸地墜得難受,這一刻似乎懂得了沈歡總是玩世不恭的眼神中偶爾閃過的奚落和冷漠,面對他們這樣的外來人,他的心還能一如既往的純粹嗎?
長長的沉默中,沈歡將菸頭狠狠地丟進了出去,片刻,又走出傘外,在沙灘上尋到那個菸頭揣進了兜裡,面向大海,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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