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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因為最近的睡眠太不規律了,習慣了往常每天躺在床上都要三四個小時才能睡去,現在光躺著就覺得夢魔來敲門了。
當你習慣了汙染,你要就天生是蓮花,不然就自動墜落成爛泥,而我擺明了就是糞土,理所當然和那些東西混在一起變成養分茁壯他人的未來。
就算夏行軍是那一個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讓我這樣放心的人,就算是其他學生我恐怕也無法坦然面對,但這些,都不構成我更進一步奢求什麼的理由。
那些會說愛情不需要理由,都是生活太幸福的人。
之所以愛,之所以心動,之所以恐懼,之所以膽怯,之所以在看到一個人的剎那,左胸口仍然會感到酸澀的抽痛,那或許只是因為,曾經鑿在你心臟的傷口,從未得到解脫。
以至於心窩纏繞了厚重不堪的寂寞,逃了了這個空間,去尋找另一個解脫。
然而傷口無論如何躲避都是在的,它會擴散,蔓延在你的體內,進而霸佔你心臟的跳動,幫浦著你的血流。
當你找到了一個棲宿,他是你可以放心躲藏,安睡的避風港,你會欣喜若狂,你會覺得全天下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你終於找到了那個靈魂的另一半,你荒蕪的一生終於得到滋潤──這也不過是你逃避自己痛苦的藉口而已。
而這也就造成了你愛上一個人的理由。
其實這世界上誰也沒必要承擔你的痛苦,當你的避風港,當你的寂寞太重,疼痛太多,只是一開始的傾心讓他願意張開懷抱,那接下來呢?接下來就是你自以為能夠坦然的向他說明你所有的痛苦,滔滔不絕的講,然後換得他對你的鄙夷──原來你不是我想像中那麼純潔的人。
不會有人願意承擔另外一個人所有的痛苦,但是如果沒有辦法得到那個人的全部,我寧願全都不要。
我已經不是那個大學時期傻傻的以為自己是管彥武的特例,結果被他那種回答狠狠傷害,儘管我當時並沒有表明我的情感,但這也只是證明了我的愚蠢而已。
我根本不適合幸福,一旦幸福就會像只小丑得意忘形,換得眾人的嘲笑。
將自己塞進了棉被裡頭,緊緊閉著雙眼,有很多事情,打從一開始就要知道,打從一開始就要拒絕。
所以人類的第一印象還是很準確的。
當我看見夏行軍,本能的產生了防衛,就算到了後來逐漸讓他和我接近,但現在也只是證實了起初的防備是理所當然,因為結果都是相同。
馮燕安是沒有幸福的,打從我是同性戀的開始,就沒有幸福了。
一開始以為自己能躲避,能裝傻,而夏行軍這麼聰明,也會很快就知道他根本是一時的混亂,而現在不管到底是不是他一時的發瘋,我都已經先陷進去了。
原本以為不可能陷入的,不可能的。
而這一點點的好感早已在不知不覺侵入了我的大腦,種在我的體內,夏行軍那句「請你站在原地,守候我的背影,好嗎?」則是傾盆大雨,沖刷掉我的愚蠢,也讓情感立刻成長。
明明已經不是小孩了,再幾年也要三十歲了,和夏行軍差了將近十歲,而這些差距似乎都沒有增長我的智商,我還是無知到,像是天真小女孩一樣,半放任這種情感蔓延,忘記了我的過往。
多少次了?多少次在無法入睡的夜裡,對自己重複說著,對自己說,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些都不是你的過往,你早已經忘了,然後才能墜入短暫的睡眠之中。
結果現在也真是可笑,明明每天都提醒著自己的事情卻還是無法忘記,等到真正要忘記了,又發現這樣不行,不能忘記。
那種汙穢怎麼能忘記?它就是該伴隨我一生,直到我躺在焚化爐裡面為止。
忽然房門被開啟,我從棉被裡露出頭來,坐起身,「你還沒回去?」
「老師又在自怨自艾了吧。」夏行軍站在門口,逆著微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語調冷冷的,「老師又在自怨自艾了吧。」
「說什麼混話,無緣無故自怨自艾做什麼呢?」我輕笑了聲,「老師真的很累,常常睡不太好,你如果沒事就快點回去吧。」
「老師,我說管彥武是害蟲,你的眼睛裡面還有他的存在對吧。」夏行軍聲音更冷了些,「根本就是他汙穢了你的思想,讓你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不要亂說話,和學長沒什麼關係,我也沒什麼想要的。」我搖了搖頭,「脾氣不要這麼硬,很多時候,放軟一點,嘗試接受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