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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過了?”他原本聲音就糯糯軟軟的,現在刻意用這樣慵懶的調子來說話,就顯得色氣滿滿。周北岑聯想到他中間畫的那幾幅墮入人間煙花的女神圖,不由得心裡湧上一陣不適。
“已經扔了。”周北岑沉著聲音,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他本就是個氣場強大的人,公司裡下屬見到他一般都不敢大聲說話,新來的員工碰上到他面前述職,連手都會抖。但周北岑對身邊人一般不這樣,語氣總是很溫柔,態度也很親切,給人造成一種很可靠內斂的印象。他現在用這樣的語氣和餘哲說話,只是想用兄長的身份壓一壓他,讓他收起那懶洋洋的調子來。
但周北岑可能有些太過自信,或者說,他並不很瞭解餘哲。他還以為餘哲把他當哥哥,凡事會看他的臉面,敬著他,怕著他。
“你最好和我解釋一下。”周北岑在車邊煩躁的走來走去,不時抬頭看看自己家的陽臺,生怕喬楚看到他在這打電話,能一個花盆砸下來。
“哦,這樣啊。”餘哲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聽說你們買房了,畫幾幅畫給你們裝點下門面。你要知道在外面,我的畫可是賣的很貴的。”他沉默幾秒,換上無所謂的口吻,“不過既然扔了,那就算了。”
周北岑冷笑,“你是不是喜歡喬亦初。”
“喜歡。”餘哲倒是一點也不含糊,坦坦蕩蕩的就這麼承認了。他這麼直接爽落,倒是讓周北岑措手不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半天他還是放不下兄長的責任和自覺,“是雙還是彎?是認真的還是圖新鮮?”
搞藝術的都有些臭毛病,這臭毛病在他們眼裡看來是特立獨行。藝術家總是不被大眾理解的,瘋而孤獨是他們最追求的狀態。當然,有大把瘋子都是自己刻意作出來的。周北岑只怕餘哲也是屬於“作”的那一類。本來是個正常人,硬生生給作成個變態,好給自己一張牛逼又個性的標籤。
餘哲瞭然笑道,“哥,別把我和那些傻逼混為一談。”
周北岑一愣,眉頭緊皺,“你們家……”
沒等他說完,餘哲就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省省吧。要不是你媽的原因,你才懶得管我。你管我,也不過是想給你媽一個交代,給自己心理上一個安慰,告訴自己,除了大逆不道的出櫃以外,自己還算是個孝順兒子。”
周北岑臉色一沉。餘哲這話說的戲謔而又尖銳,半分情面不留,讓他幾乎下不來臺。
“不過你也可以放心,雖然我喜歡你姘頭的兒子,但我還是直的,該結婚結婚,該生小孩生小孩,這些就不勞你操心了。”
周北岑勉力嚥下心裡的那口氣,語氣已經從最開始的語重心長轉為冷淡。他居然會操心這兔崽子,真是吃飽了撐的。
“你明白就好,不要想對喬亦初做什麼,不然喬楚不會放過你。”
“等等。”察覺出周北岑想掛電話的打算,餘哲叫住了他,沉默半晌後,他突然問,“那些畫,喬亦初看到了吧?”
周北岑正想說是,但心裡卻忽然掠過了一陣很奇怪的感覺。話到嘴邊他忽然轉了注意,“沒有。”他說道,“他兩天前就和諸葛霄一起回X市了。”
周北岑並不知道餘哲在電話那端濃重失望的表情,也更不會知道在掛掉電話後,餘哲當即暴躁憤怒的把整個畫室工作臺上的顏料塑像模型全部掃落在地。他伏在工作臺上面,注視著壓在玻璃下的巨大的“眼睛”,突然發出一陣瘋狂而怪異的笑聲。
諸葛霄對這一切都未曾知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喬亦初未免把他保護的太好。諸葛霄雖然厭惡餘哲這個人,甚至一旦聽見他的名字都能暴躁半天,但他這種厭惡也仍然是停留在非常本能的、表面的程度上。他並不知道餘哲究竟對喬亦初騷擾到哪種程度,自然也無從知曉餘哲究竟變態到哪種程度。而相反的,喬亦初卻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捲入到了一個巨大的骯髒的漩渦當中。隨著日子越來越遠,這種漸漸逼進事態中心的直覺也越來越強烈。自從看過餘哲送過來的那些畫後,他晚上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無一例外的都是那種醒來後無法清晰表述的噩夢。那種恐懼厭惡的感覺透過每個黑暗的夜晚,每個孤獨的夢境,一夜一夜的加深印記。
鹿韭最先看出了喬亦初的反常。在他看來,這個學弟聰明而又有禮有度,懷其玉卻能做到謙遜好學,是他在大學裡難得見到的不淺薄無知自大的大好青年。正因為如此,鹿韭雖然自己本身不太靠譜,卻仍然盡最大的努力關心他,照顧他,以一個師長的目光欣慰的關注著喬亦初一點一滴的成熟。然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