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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情緒會受到病人的影響,但是李銘心卻一直覺得,放屁,只要訓練有素,怎麼會被影響?而且給自己相熟的人主刀,才會更小心謹慎吧!不是對病人更好嗎?
但是現在,面對那麼多猩紅的血水,他才明白……
簡直要瘋了……真的要瘋了。他如今是花了多大的力氣,用了多高的意志力,才沒有直接癱倒。
我該怎麼辦?止血的速度,輸血的速度,遠遠比不上他流血的速度。
如果再這樣流下去,根本就回天乏術。
是我……在手術。是我在為他急救。
我是醫生。要是雷南雨死了,要是他就這麼死了……他就是死在我手裡的……
我不會原諒自己,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了刺耳的嗡鳴聲──那正是所有醫生都不願意聽到的,跳動的線化為一條平直,宣告了失敗的死亡之音。那諷刺的聲音,像嘲弄一般不斷地響,鑽得人腦子發酸。
李銘心只覺得自己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咬住了,正在被緩緩咀嚼。
面板、肉體、骨胳,無一不在叫囂著可怕的疼痛,伴隨著一種幾乎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恐懼感和深深的無力感。
雷南雨死了?
雷南雨死了。那他的整個童年,整個青春,整個人生所追求的,所向往的,所期待擁有和默默守護的一切,都會化成灰燼。
到最後,他仍舊只是雷南雨生命裡面,一個無足輕重的過客。
迴圈往復,不管過少次的努力,不管多久的思慕,不管多深的執念,雷南雨還是不知道,還是不會用心去記得他。
他撲了上去,像是癲狂了一般,機械性地按著雷南雨不再跳動的胸膛。世界空白了又清晰,清晰了又空白,直到同事把他推開,嗡鳴的腦子裡,聽到彷彿有人在很遠的地方不停的說話。。。。。。200J一次,200J第二次,300。。。。。。
「李醫生,李醫生你怎麼了?李醫生你還行麼?」
「行……行,我行……」
李銘心根本是在死撐,雙腿發抖,兩耳轟鳴,不敢再往雷南雨那邊看,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會變成最後一眼。那還不如就這麼永恆地逃避現實算了!
不行,這樣不行啊,我是醫生,訓練有素的醫生……這樣絕對不行,這樣怎麼行?
在這樣幾欲狂亂的混淆中,李銘心忽然聽得一聲什麼瓷器墜地的聲音,在手術室裡,極為清晰──雷南雨之前一直緊緊攥著的手,此刻突然鬆開了。
一瞬間,世界安靜了。手術室裡那些嘈雜的、亂七八糟的聲音,全部都不見了。
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那瓷器滾動的聲音。
一個圓滾滾的小東西,滴流滴流滾到了李銘心腳邊。
那是一個鑰匙扣。
鑰匙扣上是一個磨得已經不象樣子了的小鴨子,這一摔,還磕掉了一半的嘴巴,摔掉了一隻翅膀,整個兒醜到不行。
為什麼?
李銘心看著那小鴨子不明白。
那被磨花了的笑著的醜小鴨,卻給了他一股莫名的勇氣和一線明滅的希望。
「李醫生!」
李銘心忽然像是從噩夢中被驚醒一般,轉頭看那儀器上本來已經平靜的生命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奇蹟般地恢復了跳動,一下,兩下,就好像是李銘心每一次絕望後的死灰復燃一樣,在經歷了讓人發瘋的沈默之後,再度升起一點點細微的希望。
「李醫生──這邊還需要止血──!」
每次,都只是一點點細微的希望,但是對於一向找不到什麼希望的李銘心來說,每次,那一點點都已經足夠多了。
「手術繼續!」須臾片刻,他已然恢復了一張神智清醒的臉,大聲吼道。
第十八章
人總算是救回來了。
雖然還放在重症監護室裡,但是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
李銘心覺得比起雷南雨,自己才像是幾乎死過一次一樣。整個腦子的神經,全部崩斷了,如果他此刻突發腦溢血而搶救無效,自己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肇事貨車的公司,該賠的款項也都理賠了。之後的一段日子,李醫生在醫院裡,遠高於本職工作的活動就是給雷南雨送飯──各種檢查,各種滋補,各種養護──雷南雨因而恢復得還不錯,雖然還下不了床,感覺頭上的精神槽已經從瀕死很快恢復了滿格。
在這期間,李醫生一直在糾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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