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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說他,這黑瞎子與張起靈份屬同門,竟然也這般沒心沒肺,拋下個昏睡不醒的傷患跑得蹤影不見,也不知到底在忙些什麼。他們的師父不曉得該是怎樣一位奇人,竟能教出這樣兩個截然不同又同樣奇葩的徒弟,一個冷若冰霜一個玩世不恭,一個把所有的話都憋在肚子裡,一個無論說什麼的都說一半藏一半,總之就是沒一個好相與的。
給他擦完臉,吳邪又從被子裡摸出他的雙手繼續擦拭,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脈門,觸控到規律而漸漸有力的脈息。這一行為已經成為這些日子以來吳邪每日的必修課,他必須籍由這樣近乎痴傻的舉止來穩定自己的內心,否則就會被種種不好的猜疑攪得心神不寧。
他還活著,張起靈還活著,儘管現在還沒有醒,但至少他還活著。
吳邪輕聲嘆了口氣,指尖輕撫過他的額頭:“小哥,你為什麼還不醒呢……”
沉睡中的人無法作答,白皙的臉龐因多日水米不進顯得更加瘦削。這張臉曾多少次出現在吳邪的夢裡,有時是他扮成“金玉奴”的樣子,有時是他冷眼看人的樣子,有時乾脆就是一個淡漠而孤獨的背影……起初吳邪以為自己是想女人想昏了頭,才會三番兩次夢到他喬裝的金玉奴,但是天長日久地相處下來,他就是再遲鈍也能明白,自己的這一份心思並不尋常。這個人,早就在他心裡生了根,輕輕一拔,就能帶起一片血肉模糊。
情根深種,而他當時並不自知。
院子裡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房門虛掩,吳邪出神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張起靈,心情翻湧得好似錢塘大潮,他有那麼多話想對他說,可是為什麼他還不醒來?
帶著些許顫抖的指尖從額頭慢慢滑落,順著挺直的鼻樑一路摩挲到他緊抿的嘴唇。淡色的嘴唇還是沒有什麼血色,觸手是一片柔軟的微涼。吳邪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強自壓抑著不斷鼓譟的心跳,輕輕地將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張起靈,吳邪欠你的數次救命之恩,就用這一生一世的情來償還吧!
一扇虛掩的門,隔開了一天一地兩個世界。屋子裡吳邪情竇初開春情萌動,屋子外胖子把身上的一大捆柴草卸下,咕嚕嚕地灌下一大瓢涼水。
“小吳,你回來啦?”
房門被出其不意地推開,吳邪“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緊張地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胖子對他的窘態渾然不覺,在屋裡看了一圈就罵開了:“這個死沒良心的黑瞎子,讓他看顧小哥一會兒,人就不知跑哪兒去了,等他回來胖爺非好好說說他不可。哎,話說回來,你去了這兩日,可買到什麼藥材沒有?”
吳邪心跳得厲害,也不去與他計較,只從懷裡摸出那棵老山參來給他看。
胖子接過一瞧,雙眼放光:“不錯不錯,體態強健,質實玲瓏,須長彎繞,蘆頭見長,這是上好的老山參。你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吳邪苦笑:“咱們哪裡還有銀子,這是拿我家傳的古玉換的。”
“你……”胖子瞪大了雙眼看著他,片刻後嘆息道,“你還真是捨得,但願他能承你這份情。”
吳邪搖了搖頭:“那東西再好也是個死物,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就這麼睡下去。今日就算換做是你,我也是一般對待,都是生生死死的兄弟,還說什麼承不承情?”
“別,你快別咒我,胖爺才不會像他這樣呢。對了,我可從來沒熬過參湯,你呢?”
吳邪一愣:“這……我還真沒想過。”
“行了,諒你一個大家公子也沒做過這種事,我去問問雲彩。”
鄉下的女子操持家務都是一把好手,雲彩一聽說是吳邪辛苦買來的藥材,二話不說就拿著進了灶間,兩個時辰之後便燉出了一碗參湯。吳邪捏開張起靈的嘴巴,讓雲彩一口一口喂他喝下,看著那人臉上多少有了幾分血色,心裡終於輕鬆了一些。
黑瞎子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回來,無論胖子怎麼罵他、吳邪怎麼問他都笑而不語。好在他還不算十分糊塗,回來之後頭一件事便是給張起靈把脈。
也不知是吳邪買來的老山參確有奇效還是怎地,黑瞎子把完脈就笑嘻嘻地對他們二人說道:“好了,這參湯大補元氣,最多再過兩日他就能醒來。”
經他這麼一說,吳邪越發寸步不離地守在張起靈身邊,眼睛一刻也沒從他身上離開,生怕錯過了什麼蛛絲馬跡。不管表面上再怎麼掩飾,他肚子裡仍存著一份私心,希望張起靈清醒之後第一個看到人會是自己。
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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