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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子決勝的境界。
因此他暫停了落子,手指又十分有節奏地敲起了膝蓋。
他一列列、一行行地看著棋盤,視線所至的每一個交點都被他納入了計算的範圍。
這樣一路看下來,他便排出了大致的收官順序,對即將到來的交鋒也有了幾分底氣。
但這依然不夠。
他又細細地看了一遍。
——難道真的沒有…勝利的可能了麼?
他偏不信!
這樣的思考持續了約莫有十多分鐘,進藤雙眼一眯,嘴角一勾,接著一揚手腕,在下路夾了一子。
極妙無比!
當真是極妙無比!
這一子夾下去,乍一看是斷了白棋三子的生機,實際上還關乎整個下路白子的死活!
見這一子落下,桑原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神情也跟著變得嚴峻了起來。
顯然是犯了難。
——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被這個小傢伙一下子扒走十幾目地都是有可能的…
一番計算過後,桑原發現下路已是對方盤中之物,無法可使之盡活。
於是他回擋一手,無可奈何地棄三子以保大局。
進藤要的就是這三子!
最後,這一局棋以進藤險勝半目而終盤。
整個日本圍棋界嗟聲四起,對進藤光在官子階段那力挽狂瀾、起死回生的神來一手大為歎服。
同時,也有大批的棋士疑惑於進藤在第二百七十七手時那自殺似的舉動,因此而產生了紛紛議論。
有人說他是一時昏頭,錯手為之;有人說他是胸有成竹,鋪墊妙手;還有人說他是譁眾取寵,貽笑大方…
但無論這些人的關注是善意、惡意抑或無意,毋庸置疑的是:進藤光這個名字已經被刻進了每一個日本棋士的心中,成為了一個嶄新的圍棋神話。
次日,進藤家二樓。
進藤與佐為隔著棋盤相對而坐。
『沒有必要。』
上一次,是進藤在說,佐為在聽。
這一次,則是佐為在說,進藤在聽。
『就算當時二劫已成,你也沒有必要那麼著急地回填一子破劫——一來,對方不一定能打出三劫,二來,就算真的再出三劫,也不過是和棋而已…你這完完全全就是一手傷敵不成反而自損元氣的臭棋。』
『就算你是計算好了之後的每一子,確信自己能以半目險勝…都仍然掩蓋不了這是一處巨大敗筆的事實。』
他的言辭犀利,字字如刀,真真是不留一點兒餘地。
進藤沉默地聽著,偶爾點頭以示回應。
約莫五六分鐘後,終於訓斥夠了的佐為略作停頓,接著話鋒一轉,『…但如果拋卻當時勝負,立足長遠來看,這一手棋可說是整盤棋中的點睛之筆。』
聞及此番言論,進藤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知道你也是這樣想的。』他眉眼微彎、語調輕柔,說出來的話卻有著令聞者心驚的力量,『他不是要讓我們做選擇嗎?——那我們就給他一個選擇。』
『閉嘴。』佐為沒好氣地用扇子隔空“敲”了他一記,『我還沒說完呢。』
進藤很上道地比劃了一個給嘴拉上拉鍊的手勢,示意您請繼續。
『總而言之,』他沉吟了片刻,自討論開始一直板著的那張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意,『這是一局好棋。』
魚缸裡黑白花紋的金魚輕輕一擺尾,吐出了一大串泡泡。
是日夜,桑原宅內庭院。
穿著背心的桑原仁坐在走廊上,身邊放著一小瓶冰鎮過的清酒。
“老頭子——”桑原老伴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可別喝太多咯——。”
“就這一杯——。”桑原扯著嗓子答了一句,將瓶中最後一點酒倒進了杯子裡。
他晃盪著杯中的清酒,腦中回放著今日與進藤光那個小傢伙的對局。
月亮的倒影被他晃成了破碎的殘片,折射出點點清冷的幽光。
他抬頭,看著潔白無垠的那一輪彎月,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漸漸地,他晃著酒杯的右手停了下來。
那些月亮的殘片復又組成了一彎白色,靜靜地躺在了深色的杯底。
桑原仁小聲地咕噥了一句,“…新的時代到來了啊。”
他舉杯,將杯中酒共杯中月一起、一飲而盡。
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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