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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弟之間，又何須如此客氣。”玄霄伸手試了試水的溫度，話語間卻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歐陽少恭無奈，這段時日的相處，他對玄霄固執的性子也有了不少了解，也沒打算幾言幾語就讓玄霄打消念頭，此時再加以推脫，怕是顯得矯情。

爽快地脫下上衣，歐陽少恭坐在凳上背對著玄霄，發冠已被取下放在了一旁，長長的黑髮披散而下，被一隻手輕柔地攏在身前。玄霄有意地避開那些受傷的地方，開始擦拭起光裸的後背。他的力道或輕或重，並不會帶來多大的痛感，歐陽少恭不知何時合上了眼，靜靜地聽著響起的嘩嘩水聲。升騰的熱氣似乎給這間屋子帶來了別樣的氣氛，兩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白霧裊繞下，只讓人覺得分外的輕鬆和溫暖。

玄霄一直俯著身子，垂下的頭髮隨著手上的動作輕輕晃動，還有幾絲落到後背光裸的肌膚之上，隱隱帶來了細微的酥癢感覺。歐陽少恭似是並未有所覺察，保持著端坐的姿勢，他微微側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玄霄低垂下的髮絲。

“……師弟。”

突然聽到歐陽少恭的聲音，玄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問道：“怎麼了，師兄？”

等了半晌，玄霄卻只等到了沉默。許久不語，歐陽少恭搖了搖頭，道：“沒事。”

“嗯。”見他不說，玄霄也沒有多問，出去換了盆水，又開始擦拭他的身體。一直過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是，雖然保持著沉默，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並未改變。

良久後，玄霄終於不再擦拭，重新給他上了藥又包紮好。歐陽少恭站起來穿上衣服，回身謝道：“多謝師弟。”

見玄霄搖頭，歐陽少恭笑了笑，忽然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在了凳子上，笑道：“這次就換我來了吧。”在玄霄不解的目光中，歐陽少恭笑得更加溫柔，“走了這麼久，你也該休息一下了。”

玄霄正想拒絕，歐陽少恭先他一步開口道：“師弟，你的頭髮亂了。”說罷，他已經把玄霄的發冠取了下來。

“……”沒有來得及阻止歐陽少恭這番舉動，玄霄無言。

歐陽少恭笑著把他的髮絲全部握在手裡，左右看了看，沒有找著梳子放在哪裡，他乾脆就用手指順發。玄霄任他動作，只有在頭髮被身後人扯掉的時候才稍微動了動眉。

將一縷落下的黑髮束回，歐陽少恭的動作漸漸地慢了。看著坐在他身前的玄霄的背影，忽略某些別樣的思緒，歐陽少恭的心裡湧起了好奇，這樣一個人，到底是怎麼變成日後的紅髮魔族？將幻境之外的那個玄霄與眼前的少年聯絡在一起，明明應該是同一個人，可是卻又給人以不同的感覺，到底後來經歷了什麼，才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歐陽少恭的好奇就越加地盛了，他知道，不會等待太久，他就會知道這個答案……

歐陽少恭的動作不慢，將玄霄的發冠給他帶好，再將之正了正方向，歐陽少恭略顯滿意地點點頭，這終於算是大功告成了。玄霄站起來道了謝，兩人說了幾句話，他不再多耽擱，帶上木盆告辭離去。將玄霄送走之後，歐陽少恭也無別事可做，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準備上床歇息。

黑暗中，歐陽少恭突然睜開眼睛，側首往門口的方向望去。感覺到了什麼，他竟微微勾唇，隨後又閉上眼睛，似是熟睡的模樣。

“哐——”

一聲巨響，門被人猛地踹開，一個人衝了進來，無視了四周的黑暗，直往床邊衝去。等他衝到床邊蹲下來在床上一陣摸索，摸到了歐陽少恭露在外面的手時，他頓時默然了，接著就聽見一聲大喊：“大師兄啊！你怎麼就這樣死了呢？！”

他抹了一把臉，又沉痛地道：“師弟我這麼晚才過來看你，實在是對不住啊……玄霄師兄真是沒良心，聽到我問你在哪裡的時候，竟然無動於衷！師兄啊，你白疼他了！”

“大師兄，其實，師弟我挺喜歡你的。你不知道，你和大師姐對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大師姐……唉，不說她了。”

“大師兄，給你說說瓊華最近發生的事情吧。瓊華夙玉師妹一天跟在夙瑤師姐後面，夙莘也好久沒見著了，掌門和幾位長老也是，聽說是在煉什麼東西……”

“唉，掌門也太過分了，就把大師兄的屍體晾在這裡不管……對了大師兄，託你帶的酒就當師弟送你，你一路走好……”坐在床頭，他念叨了很久很久，直到說得心裡的悲傷稍微淡了一些，才道：“師弟走了，大師兄你——”他正準備起身時，一隻冰冷的手伸了過來，抓住了他欲要放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