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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歐陽少恭笑著牽著他走到小販面前,買了幾包荷花酥,各人俱分了一包,自己手裡留了一包,用油紙包了一個出來,送到方蘭生嘴邊。
眼神溫柔,“曉得你哪個都不捨得放了,慢些吃。”
方蘭生揚著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一口咬下一朵花瓣。
荷花酥鬆脆甜香,和他同時牽著二姐與少恭的心情一樣。
“慢些吃,還怕我搶了你的不成?”歐陽少恭取了方帕,彎腰,替他把嘴角的碎屑擦乾淨了。
方蘭生乖乖讓他擦乾淨了,又彎腰,探出腦袋對方如沁身旁的柳從榕說,“前面便是河堤,從榕哥哥快些過去放煙火!”
柳從榕扶額,不開竅的臭小子,沒見你從榕哥哥還沒和你二姐多說上幾句話嗎?!
但是見方如沁又一個眼風掃過來,便立馬轉頭喚了一直在幾步開外跟著、抱著煙火的小廝先行往河堤處過去了。
柳從榕的煙火率先在夜空中綻出朵朵蓬勃的星花。
接著,河堤上此起彼伏的出現其他人點的煙火,方蘭生看入了迷,也不知怎的就掙開了方如沁和歐陽少恭的手,在川流的人群中左跑右跑。那些煙花躥升時好像劃過天際的流星,湮滅時又好像飄渺的雲煙。
方蘭生看得開心,等到反應過來時,看看四周,早沒有一個熟悉之人了。
他在人群裡穿梭了幾下,還是看不到二姐或少恭,又擠到河堤邊上去看,那個正在放煙火的人也不是從榕哥哥。
方蘭生一下子著慌了,想起二姐平日說過的那些小孩被壞人抓去賣掉的故事,越想越覺自己未來的悲慘遭遇已經浮現在眼前,鞭子與棍棒也彷彿已經迎頭而來。
他再也忍不住,當街便哇哇大哭起來。
他哪裡知道,琴川人雖不少,到底是小地方,他們方家此時雖算不上多麼富裕,但出了個臨到中年出家當和尚的爹,這鎮上,唯有他認不得別人,哪有別人認不得他的呢。
他一哭,便有人認出他來了,趕忙的跑去到處在找他的方家眾人。
方蘭生哭得肝腸寸斷、小臉抹得跟花貓似的時候,方如沁終於趕過來,一把把他揉在懷裡,輕輕拍他的背,放柔了聲音哄他。
歐陽少恭和柳從榕也緊跟著跑過來,歐陽少恭蹲到方蘭生身側給他擦眼淚,柳從榕彎腰,本也想對方蘭生關懷幾句,哪知方如沁朝著背後一拳砸過去,就把個柳從榕揍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捂了眼睛委屈的挪到一旁,可憐巴巴看著方如沁。“小蘭哭了……你……你打我做什麼?……”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點什麼煙火!”
方蘭生緊緊抓著方如沁的衣襟,靠在她懷裡,扭頭看青了眼眶,怎麼看怎麼滑稽的柳從榕,才終於止了哭,又破涕為笑了。
那就是他的世界。他兒時的世界。
每一天,最高的高度是老槐樹樹枝那麼高,最遠的距離是街口的琴川市集。
但少恭和二姐都離他那麼近,他們站在他的後方。
他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們任何一個的衣角。
多好。
後來他的世界變得很大很大了。
歐陽少恭卻越走越遠了。
他再也碰不到他們了。
要是他的世界還是隻有兒時那麼大,該多好。
該多好,小小的他仍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面前攤著簡單的一本書,幾張宣紙。
“小蘭,你又被罰抄寫了?”
介於少年與孩童之間的歐陽少恭看著那個握著毛筆愁眉苦臉的孩童微微笑開,瞭然問道。
那孩童看到他,眼裡頓時有了光彩,神色也飛揚起來。
然而下一瞬他又回到了愁眉苦臉的委頓模樣,“……我不就是逃了小半天的課,二姐就罰我抄《論語》三百遍……還要後天必須教給她,怎麼抄得完……論語我都抄了上千遍了,早背得滾瓜爛熟了,抄也沒意思……”
歐陽少恭笑著搖頭,坐到他身旁,“書讀百遍,其意自現,你二姐也是為你好。”看著方蘭生又垮了肩膀,便道:“我這倒有一個法子,你若想少抄些,興許能成。”
“什麼法子?”方蘭生立刻轉過頭來,眼睛晶亮亮的。
“方二姐既然喜歡繡樣,你不如想幾個新圖樣,畫出來贈了她,她一高興,就不會這般罰你了。”
方蘭生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天亮了。
他還沉溺在往昔之中,時間卻不等他。照樣的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