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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割捨。能謀善斷,精密算計之下的全力以赴,一擊必中絕不差以毫釐,方能萬事周全,從來不曾讓自己和仰賴他的人失望。
除非,是他有心為之。
而簫中劍,有讓人喟嘆的天賦和能力卻總是白白浪費,一直在退讓一直在逃避,什麼感情都捨不得放下,什麼沉重都要自我揹負,對敵人都慈悲得堪稱軟弱無用,正直、固執、不知變通到愚魯的傻子。
無論是朱聞蒼日,還是銀鍠朱武,他愛的,愛他的,皆因他失了王者殺伐決斷,失去固有的判斷與計算之心,最終為他所累。
誤人誤己,說的就是這種人。
他這種人生失敗至極的人,竟然敢去教宵怎麼做人。
“你討厭我。”簫中劍平鋪直敘地說,不帶一絲感情。
這不是問句。
是啊,怎麼不討厭呢。
簫中劍是他所不是的一切,說他因性格而悲慘,命運的機緣之上卻又極盡幸運。
他甚至比他早遇上那個叫宵的非人,住進了他的心裡,趕都趕不出去,就算非人還不識得情愛,卻始終堅持,簫中劍,是一個最重要的人。
白夜一樣美貌的孩子,眨巴著深色卻水晶一樣透明的眼睛,就算被一個人留在這冰天雪地,也只是乖巧地看著遠方。
“簫中劍說……”
“簫中劍會回來的……”
“吞佛,我又想簫中劍了……”
甚至那一天,他看到了宵被咬破的肩頭和青紫的瘀傷,那孩子也只是執拗地說:“簫中劍入魔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要守著他。”
他忍不住伸手去拉他,他卻不肯離開一步。瞪大的雙眼,就像生氣的小貓頭鷹。
如何教人不惱怒……不嫉妒……
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對簫中劍做,甚至,他也必須和宵一起,護簫中劍周全。
那個叫宵的孩子……
哈,是什麼時候開始,精明狡詐又冷酷無情的心機魔,也會害怕騙人的感覺,害怕看到一個人難過的表情。
是源於那許久以前,他還什麼感覺都無,帶著微笑踏過那個他當時都記不得面目的孩子的屍體的時候麼。
那時候,重獲新生的吞佛童子,映著血紅匆匆離去,甚至不曾回看一眼。
後來午夜夢迴,那個不是他自己的自己,叫一劍封禪的男人,被遮蔽的記憶一點點復甦在他的腦海。
像是看別人的故事,迷茫之中,看著那男人眼中的那個叫劍雪無名的少年。
“你知道你讓我很傷心嗎?”
“我知道”
“但你知道,你比我更傷心嗎?”
那些,他始終無法完全理解,卻也無法完全忽視的,所謂愛情。
他想,那是那個被殺死的自己,為了愛人,留給活著的自己的報復。
可是一劍封禪算錯了,雖懂得了愛情,但只要他本人沒有愛上,那麼,這種報復,就永遠傷害不到吞佛童子。
曾經想到這裡,吞佛童子就會彎彎嘴唇,雪白的面上,血紅的嘲諷。
白雪,紅梅,墨蓮,往生……除了一出別人的好戲,於他,又有什麼關係。
可現在,這個叫宵的非人,他看著他深色卻水晶一樣澄淨的眼睛,月牙一樣彎彎一笑,卻變成月牙彎刀,疼痛紮在他的心口。
如果,如果宵也和所有人一樣不信任自己、厭惡自己,哪怕只要露出一絲絲的懷疑……哈,那種傷心,想著就令人恐懼。
他不恐懼死亡,因他有自信絕不會赴死,可他恐懼這個,且無分毫把握。
這就是,愛一個人的忐忑。
終究,報應到了,以另一種方式。
不是自己的記憶,不是自己的人生,卻是自己無法脫離的過去,終究,都要變成現在的自己……
其實,是他錯了,他以為他吞佛童子友情親情任何感情皆可割捨,原來,並非如此。
吞佛童子閉上眼,不想再想這個問題。
“吞佛童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還是那個無心的銀鍠朱武,他會不會感覺到你已經發生偏離的心,而將你,派到這裡。”
吞佛童子睜開眼,簫中劍已經站了起來,以一種俯視的姿態望著他。
他銀白的發,在風中微微地飄,環繞面容沉靜。雪白勝過冰雪的側臉,靜默開出曇與蓮的佛意,不應凡間所有。
睫毛半垂的翠綠眼瞳,無喜無悲,無波無動,又含有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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