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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去想。他扯著井繩,又提了一桶水,澆透了,再提一桶。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似乎有人竊竊看他,“……聽說是藍河瞞著師叔師伯,把他帶回來的。”“真的假的?!”“噓!……那魔頭不是……那個……?……”“哎,藍師兄昨夜沒回寢屋啊…………”“你們瞎猜個甚,那個蘇沐橙又算是怎麼?那是板上釘釘的……”“哎你們不懂,娶親和這不是一回……”
藍河倏地放下桶,水聲剎然而止,遠處有人立刻停住了口,眼神不自然地晃動了一下。
“咳,藍師兄,你……”又猛地縮了縮,“……梁師兄。”
手腕被一把攥住了,水桶奪下來丟在地上。這一輩裡的大弟子梁易春瞪了長舌師弟一眼,簡單地丟下個字:“來。”就拖著藍河,把他扔回屋裡。隨手拽了幾件乾淨褂子,往溼漉漉的人面前一扔:“換上。”
藍河搖了搖頭,冰冷的感覺很好,令人頭腦清醒,渾身都被冷水浸得發抖,會讓人忘記胸口毫無道理的劇痛。
梁易春也不多問,沉默站了一會兒,道:“那邊打完了。”
藍河禁不住猛地一顫,抬頭看他。似乎是覺得這舉動略微怪異,急忙又低下頭去,被浸透了的髮鬢滴著水,滾到過長的眼睫上佇著,隨著整個人不能抑制的顫抖,晃出一片朦朧的光影。他雙手下意識地交疊在一處,又極端害怕似的,抬起來攏在嘴邊。
梁易春看了看他,腦海裡大約想過了幾種說法,但最後開口道:“他沒事。”
藍河一下子便睜大了眼,忽地站起來,腳下卻不聽使喚般地猛蹌了一步,險些摔倒。但他兀自站得直了,又矗了好一會,才慢慢坐下來,突然回神似的大口地喘著氣,眼淚隨著冰冷的井水,難以抑制地滾落下來。
梁易春看了一會兒,終究沒再開口,只把衣服拿到一旁,道:“換上吧。小輩們看著,像什麼樣子。”
藍河沒得說話,只輕點了頭,慢慢地扯下溼透的褂衫,露出消瘦的上身來。那本先就過白的面板上,星點布著紅痕,梁易春到底年歲大他們一些,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平日裡與藍河多有照拂,但此刻一想前因後果,竟也不知該說甚麼,只覺得有些刺眼,不由得將臉轉向一邊。藍河生性敏感,他這麼一轉,自然立刻便發現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大春,我……”
梁易春打斷他:“認真的?”
藍河沒有開口,他捏緊了手中的衣衫。
梁易春等了一會兒,像是在仔細考量;最後說道:“他……不好。”
藍河搖了搖頭,苦笑一霎,道:“是我不好。……他……他終究要走的。……藍河行為穢亂,違悖閣規,願受師兄責罰。”
梁易春久久沒有開口,藍河見他臉色難看,不由得苦笑嘆息,卻又兀自心底一酸,直感到無比委屈。恐怕日後他想在藍溪閣立足,更要擔上數倍於此的怪異眼光、輕薄嘲弄、流言蜚語,卻偏生無從置喙。但他也是骨子裡倔勁的人,當下忽地站起,道:“我……回廂房閉門思過。髒了你衣裳,也不知你還要否……卻待洗了,再還你罷。……”
他撞到門口,梁易春卻陡然伸手,將他攔下了,面色如霜地開口:“你等一下。”他卻扯過一旁的名冊簿子,嘩啦啦翻了起來。
“是了,你無故缺了二日的早晚課。道場的清理,也沒有去。”
藍河愕然。“……大春……”
當值師兄仍然一絲不苟地檢查著他的錯處。
“平日的坐修,也該是你的教習,言飛幫你帶了。”
“數日未歸,亦沒有請批外宿。”
他把簿子翻得完了,砰地一拍。“罰你回房思過,明日裡給花圃挑糞。”
藍河愣得片刻,終於回過神來。“……沒了?”
“沒了。”梁易春道,“我按閣規行事,止負責閣中操練出勤。藍溪閣又不是少林寺,你愛歡喜誰,不歸我管。”他生是寡言之人,此時一氣說了這許多,直將藍河推回自己房裡,不忘嘭地一聲,帶上房門。
藍河倚著門框,沉默半晌,終於輕聲道:“謝了,師兄。”
那邊廂竟也沒得走開,此時斟酌許久,還是嘆了氣道:“聽我勸……他不好。”
藍河低低笑了一聲,道:“是。他是天下第一的無修無德、無恥無情之人。可是……”又搖了搖頭,把話頭掐了,改換道,“毋需勸了……我不會再見他了。”
梁易春倚著門廊,覺得自在了些,仰著頭看著房樑上的薄塵。“怪得很。”他開口道,也不知是說藍河,還是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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