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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黃少天耳中聽來,便覺得尤為不對,若當真你頭腦思緒這般清明,適才又頭暈腦熱地發甚麼瘋?那架勢真恨不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若不是藍河那一聲喚得及時,別說當即武帥就得身首異處,就算諸人合力能拿下他,恐怕也無有能全身而退。想到這節,又一陣猶疑,道:“你……你真打算赴約拜莊?”
葉修雙手一攤:“還有別的法子嗎?換你去?”一面敲著茶碗道,“文州,我餓。”
“靠啊!”黃少天扯著他一邊去了,低聲道,“……那……你就這麼始亂——”說了一句覺得不對,忙改口道,“卸、卸磨殺驢?”
葉修慢慢地白了他一眼:“我不要臉慣了,可你們藍溪閣好歹是要臉的罷?卸個屁磨,成語都不會用,就坡下驢你懂麼?你不懂,文州自然懂得。”
“呸——‘文州’那也是你能叫的——”
“嘖,要臉你就低調點。你卸得開,自有人卸不開。”他慢慢攤開手,又捏緊成拳,看著掌心紋路,扯開嘴角,“其實卸不開,倒也不見得不好。”
“聊什麼呢?”喻文州朝他們道,“葉神,今留一宿,馮盟主一行明日便得啟程,邀你同行。今晚聊備酒水,也算這一趟替葉神餞行罷。”
葉修笑道:“這趟許多煩勞文州,當真過意不去;但我可不想和這群老頑固們一同走。”
喻文州倒也料到他這麼說,顯然早有防備:“那也值得,葉神留個信物,文州便斗膽做一做擔保。”
葉修瞥了一眼黃少天,才道:“太穩妥了也磨人啊,你這性子。種在我臂膊裡的烏絲金線,竟還不夠麼?再說,蘇沐秋墓既在這裡,我是生是死,終歸要回這裡的。”
喻文州靜靜看他,道:“那藍河呢?”
兩人僵持了一霎,葉修已大咧咧往廳中主客席上坐了,懶懶笑道:“若我說要帶他走時,難道你便放人麼?”
喻文州答得毫不猶豫:“這可由不得你。”
這時候馮憲君等人都已陸續上廳,顯然這一場餞行,可不是單看在鬥神面上。葉修蹺著腿把話岔開:“這不厚道啊文州,我才要唱一出單刀赴會,你先倒給我擺起了鴻門宴來了。我看項莊也就罷了,不若來個虞姬,舞上一舞啊?”
“葉神說笑話呢。文州不以為你是單刀赴會,當然也就沒有鴻門宴可備。是非曲直,若你願意分說,自然能夠全身而退。有馮盟主和各位英雄在旁主持見證,河間十派亦不敢拿你。何必要做那圖窮匕見之爭,誰個不知你生死無懼,但許有人正盼你回頭。”他主座坐了,將長袖一拂,持杯四顧,煦然笑道:“馮盟主,葉神,各位,請。”
第十三回 常恨此身非我有(下)
梁易春想了許久,終於還是敲到了藍河門前。已是晚課時分,廂鋪倒也清靜得很,他進去見時,藍河已與往常沒有不同了:頭髮整齊地束起,衣衫穿得周正,筆直地坐在那兒,捧著一卷經書,就著油燈影裡,支頜讀著。待走近去,卻見那眼神不知隨魂飛去天外了,書頁一側,都被燈火烤得逐漸焦糊捲曲。
他著實看不下去,心下一橫,劈手奪了書,拽了藍河道:“走。”
待得快繞到廳堂後頭,藍河終於發覺不對,掙著手道:“去哪裡?”漸漸聽見堂上人聲對話,但聽得真切一分,腳下便遲得一分。
“閣主宴客,做個侍酒。”
藍河驚得直彈起來,像頭倔馬似的裹足不前。“我——”
“——怕?”
梁易春停下步子,看著他道,“你怕他當中無禮?”
藍河艱澀開口:“……不……”
“怕他不肯見你?”
藍河只是搖頭:“……我……不想見他。”
“不想?”梁易春皺眉道,“你剛唸經時,卻在想什麼?”
藍河張了張嘴,卻沒得聲音。
師兄將他往簾後一按。
“就站在這。”梁易春想了想,補了一句,“權當受罰。”
藍河欲哭無淚。但閣中上下,師承兄弟,長幼尊卑,有序有別,這一輩裡的責長師兄吩咐,按規矩,他自當無有不尊。
但一簾之隔,便是席上觥籌交錯,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搔著耳根。
身後便坐著葉修,單是想到這點,便令他腳下彷彿扎著針,痛得一刻也耽不下去;眼見著梁易春走遠了,要逃的話此刻還來得及。可藍河又痛恨這般的自己,分明想見,卻又怕得很,若說恨他,又想要當面問得明白。就這麼囫圇著彷彿棄若敝履,算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