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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了的衣服。雷諾不是官二代,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自從5歲那年跟隨母親離開B市,他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那種失去珍貴東西的感覺。
背後有人在呼喚,但是雷諾沒有心情理會。
在哪裡在哪裡……
淤泥翻進指甲,冷水浸溼衣服,因為傷口泡了水而臉色逐漸蒼白,然而雷諾卻彷彿毫無感覺,似乎只要再堅持一會就能找到人魚之眼。手指被沙粒磨破,腳被刺穿,而面板也因為長時間的浸泡發白起皺。從雷諾臉色滑下的不知是池水還是冷汗。
來自午夜的暴雨在臨近黃昏的時候再一次抵達,將整座城堡浸溼在鋼針般密集的雨簾中。
“雷諾殿下,等雨停了再找吧。”
燭臺、雨傘和毛巾們都擠在岸邊,可惜它們不會游水,只怕跳到池塘裡就被淤泥吸住跳不出來了,實在幫不上雷諾的忙,只能乾焦急。
小茶杯阿齊被茶煲媽媽硬是留在的房間裡,阿齊焦急得在窗臺邊蹦來蹦去:
“雷諾哥哥已經在池水裡呆了一天了……哇,都是王子殿下的錯!”小茶杯哭起來。
坐在壁爐邊烤火的某王子抖了抖耳朵,隨即裝作沒聽見繼續翻著毫無營養的圖畫冊。
“快去道歉,這樣雷諾哥哥一定會原諒你的。”阿齊不依不撓地跳到野獸王子的身邊,伸出茶杯握柄戳野獸王子,“不然他會生病的!”
“關我什麼事!是那個蠢貨自己忤逆我!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某王子不耐煩,“白痴才會生病。”
小茶杯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有些無助地回頭看器皿眾。器皿眾能對這個從小被慣壞的王子說什麼?再說慣壞王子他們也有責任,只能喋喋不休,細細碎碎地抱怨哀嘆。什麼“雷諾殿下真可憐”“王子真狠心”“唔唔唔我的小雷諾”巴拉巴拉之類的,嗡嗡轟轟窸窸窣窣吵得野獸王子煩亂無比,而且這些傢伙胳膊肘往外拐了有沒有!居然為了才來一天的陌生人就忤逆他!
野獸王子煩躁地翻著畫冊,耳朵也聳動著聽窗外的動靜——
那個小子還在池塘?不就是塊破石頭嗎……某王子撇了撇嘴。最後實在被周圍的嘁嘁喳喳煩擾得要死——沒錯,是因為他們太煩了他才會出去的,絕對不是他自己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才這樣做的。
傷口浸泡了這麼久的冷水,雷諾感到自己的體力在急速消耗著,而腦子也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喂,我說——”
池塘邊傳來野獸特有的嘶啞嗓音,雷諾停頓了一下懶得理睬,繼續在池塘底部摸索。
“混蛋!我跟你說話聽到了沒有!”
“請問有什麼事?”雷諾直起身,冷淡地看著一側岸上的野獸。
“咳咳,”野獸有些不自然道,“你……你髒死了,我要欣賞池塘,你別站在這裡破壞風景。”
“說別人破壞風景之前,先自己照照鏡子吧。”雷諾淡淡瞟野獸一眼,繼續彎腰摸索。
一邊的野獸愣了半晌,隨即炸毛:“混、混蛋!你以為自己好看死了啊!把別人的池塘攪得一團亂還這樣心安理得理直氣壯!你這個、你這個愚蠢的人類!我管你是死是活!你最好給我死在池塘裡!不對,你死也給我死遠點!”
無論怎樣也找不到啊……
雷諾有些無力地撐著膝蓋,四肢冰冷,呼吸中卻帶著燥熱,似乎是發燒了……一個起身便是眼前一黑,差點直挺挺地摔進水塘。
雷諾感到麻木了,他站起來向岸邊走去,半途中停下來就著池塘水洗了把手。
“哼,裝出一副很在意的樣子,其實只是想提高價格吧。”野獸不屑地嗤哼,“不就是一顆破石頭嗎,一千顆鑽石夠嗎?”
“……”雷諾沒有理會他,徑自繞過一干器皿眾向著城堡門口走去,只感到非常疲憊。
被無視的野獸愣了愣,隨即一副不在意地扭頭:“總算清淨了,哼。”
雷諾離開後的15分鐘又45秒。
沉寂的城堡大廳內,溫雅的燭臺先生惆悵地眺望窗外菸雨,嘆息道:“那樣東西對雷諾殿下來說一定非常重要,他一定很傷心。”
於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嘆息聲,一干器皿眾重新陷入沉默,並集體斜向上30度眺望門外菸雨。
大廳的鐵門敞開著,然而那個狼狽卻依然瘦削挺拔的身影卻不再如人們期待的返回,持續的失望就像不可中斷的雨絲瀰漫著整個城堡。
野獸翹著二郎腿一派自在地對著溫暖的壁爐翻看著畫冊,努力顯露出愜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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