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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衰老的、帶著長沙口音的聲音,在那頭唸了一句陰陽怪氣的土話,又接著說:
“吳家小太爺,你可是發達了。連電話都懶得接,再懶點兒怕是連祖墳都不回長沙來看看了。”
那聲音很熟悉,熟悉到我的腦袋一下就痛了起來,一時卻想不起是誰。但從我腦子的自保機制來看,這人不是什麼好鳥。
“對不起,您是哪位?”
“哪位?”那人在那頭哼了一聲“狗五的孫子問我是哪位呢。”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我說的,我聽到電話那一頭傳來悉悉索索的笑聲,似乎人還不少。
“那我告訴你,我親哥哥,吳至忠今早沒了,你作為吳家長孫得回來拜你這位爺爺。”那老頭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伢子,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長沙老家
麵包車在半道上停下來,前面的師傅跳下去搗鼓一陣,悶悶地對我說胎爆了。我還沒開口,胖子跟著跳下去看了一眼,已經罵起來了。
現在已經是接到那通電話的第二天,我與小花道別來到了長沙境內,身邊沒有盤口的人,只有一輛爆胎的麵包車和一個胖子。這樣的場景很是悽慘,但正符合長沙那幫老頭子們的心思。胖子從視窗扔上來一個鐵釘,我看了看就從車上下來:
“算了,老頭子們這是衝咱示威呢,接下來的路用腳吧。”
那通電話在我聽到“吳至忠”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是我本家打來的,雖說是本家,可這一點都沒有緩解我的頭痛。這幫老頭子在我爺爺當家的時候,因著表親的關係在長沙守著不少盤口,可到了我三叔那一輩,爺爺一走就立馬翻了臉嚷嚷著要分家。那時候我爺爺的棺材剛出了老宅,他們後腳就住了進去。三叔當然也不是個吃素的,平時嘴上他叫你一句伯父,心裡已經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了。失了老宅後,三叔寸步不讓,也的確,在長沙的人脈、關係、盤口全是我爺爺一個人打下來的,傳給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名正言順。
可長老們倚山吃山了一輩子,現在靠山一倒,只能倚老賣老了。
所謂老人家,就是利用自己“活不久了”這個劣勢,告訴你他什麼都不怕。自從三叔失蹤後我接管了盤口,前幾年他們很瞧不起我,但這兩年發現就算我不是個狠角色,卻是個絕對摳門兒的商人,想從我手裡摳出一丁點好處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的態度就產生了很大變化,說話也變得很嗆人,在這點上,我有種很微妙的欣慰。
這次盤口的夥計我一律沒帶,自家的長輩去世這種事怎麼著都和生意沒關係,他們不好說破,我就接著裝傻,反正老子這次沒帶賬本,你們怎麼引話題我都不講這茬。帶上胖子這麼一笑面羅剎,你使暗槍我插科打諢,你放明箭我泰山壓頂——軟硬通吃,保管好用。
打發走了司機,我和胖子兩人在長沙的老城邊緣走了一圈,繞過清水塘,再往外便是吳家老宅。村子裡的狗聞得出吳家人,一見我很是親熱,看見胖子卻和見著肉似的,嘴裡發出噝噝的呼嚕聲。胖子見著第一條狗還敢暗罵孫子,數到後面第二十多條小獵犬的時候嘴角都抽了,縮起身上的肉一口一句大爺。
“這輩分提的很快啊……剛不還叫人家孫子呢嗎。”
“我是為你家狗好……他孃的,你信不信這狗是喂實心肉長大的。把我神膘吃了他們得害一次脂肪肝。”
“不能吧,老頭子們哪兒弄實心肉。”我看著幾條狗,默默想著二叔家的黑背“這些狗都是我爺爺家以前那條‘少爺’的種,和我爸我叔叔們一塊兒玩大的。不會那麼……”
“我靠,你們家那隻少爺搞了多少母狗。”胖子的眼神很驚恐,又很嚮往。
“放心吧,沒比你多多少。”
眼前忽然閃過一片白花花,我看了眼那平房上的白布,知道地方到了。有個人正倚在門邊上,頭上繫著布條,我走上前,他抬眼瞧我,又往裡面望了望,只見一個老頭正衝著他朝我努嘴。
倚在門上的年輕人衝我笑了笑:“吳邪哥?”
我點頭,剛想開口,他卻沒給我任何寒暄客套的機會,一把拉住我胳膊:“進去先看看我爺爺吧。”
我知道他應該就是那個吳至忠的孫子,理論上是我表弟之類的一個人,說不定我們拜年的時候還見過面,可是我對這個人的印象並不深,更不知道他叫什麼,他突然這麼一拽我也有點發懵,只好順著他往內堂走去。
可剛走了兩步,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