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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回道:“所謂的鬼一族其實也是海外而來的人類而已。但你不是。”
客人避開後半句,饒有興致地說:“你的說法倒是和這個地方的人大不相同,這裡的人,一直認為與他們不同的事物便是‘鬼’;受到些災害便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鬼的身上……看來,你也與常人不同。”
晴明透過洞開的大門,向遠方凝望。
遠處,山在夜幕中被月光映出輪廓,層層疊疊,綿延向遠方。
這是個很美麗的國家,但是並非完美。
上半年,某地發生了地震,死傷百姓無數;上個月,又開始流行起瘟疫,民間屍橫遍野。然而就是這樣情況,宮中還在大肆鋪張宴請百官。
而他則躲在家中喝酒賞月,做些最無聊的事,對國家無法有更多的建樹。
因此,安倍晴明說:“不,我也是個俗人。俗不可聞。”
如同能夠洞悉他的想法,這位外來客說:“你錯了,正因是俗世,所以才要遠離,你的做法是對的。”
“像你一樣麼?”安倍晴明嗤笑道,“輕飄飄來去,連個影子都沒有。”
那位客人單薄的身影在月色下沒有投下一點陰影。
“為什麼要有影子?”客人反問道,“對吾等來說,只要有光就夠了。”
“光越大,陰影就越大,”晴明眯起眼睛,“世間萬物,都是均衡的。”
“包括光與影?”
“你見過只有白天沒有黑夜的時候嗎?”
“但是白天的時間與夜晚相比總是更長的。”
“可是太陽不會永遠發光下去。”
“哦?你怎麼知道呢?”
“日月星辰,都懸於我等頭頂的宇宙,我觀看星象時,時常能夠看到一些星辰的消亡與誕生。在我看來,太陽與月亮不過是星辰當中距離我們較近的二者罷了。只是我們無法察覺,但總有一天,太陽也是會和其他星辰一般消亡的。”
客人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忽然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或者說,跟他聊天的這個男人也很有趣。
於是他脫口而出:“你很有意思。”
“是嗎?”
“至少比這個地方的其他人類要有趣得多,”這位客人坦誠道,“這樣一來,至少我也不虛此行了。”
“是嗎?”
“其實我是在世界上到處遊歷的時候,隨便來到這個地方的。”
“嗯。”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然後這位客人開始訴說起他的煩惱。
“是為小女之事,想帶她最後看看這個世界。她為了一個成日板著臉的冷冰冰的不高興的討人嫌的男人,就這麼去了……太可惜了……”這位客人嘆了口氣。
安倍晴明聽他在描述女婿時用了一大串字首,便知道他真的很討厭那男人了。
客人攤開掌心,一小團光幽幽地從他掌心裡騰起,並不離開他左右,僅僅圍著他的手打轉。
“這便是小女——亦可說不是。她幾乎已經消失,靈魂也只剩下這麼一丁點……”
螢火般微弱的光芒映著這位客人的臉,看上去他有些憂鬱。
“……我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客人繼續說道,“保持著現在的樣子,早晚也是會徹底消失的。我對她心生不忍,但也不能破壞規則讓她起死回生。死去了就是死去了,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死去,再不剩下什麼……”
晴明飲了一口酒,對客人的話置之不理,卻說道:“上月時,這個國家的某地出現了瘟疫。”
“哦。”客人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人類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至少按照目前的醫術來說,一旦染上那種疾病就只有等待死亡一條路。我也嘗試過一些方法,雖然遏制了傳染加劇,但死去的人,我也是無能為力的,只能一把火燒掉,免得死屍傳染更多的人。”
“這就是你想說的?”
“不,”晴明正色道,“其實這只是開始。本月上旬時,京城的附近開始出現些黑色的影子四處遊蕩。”
客人默不作聲,聽他說下去。
“人們對他們恐懼不已,甚至有人認為他們是瘟疫之神派來的遣使,只要沾染上就會換上疾病。我便親自去查探,然後發現,那些是由瘟疫罹難之人在臨死前積聚的怨念。一人的怨念不足掛齒,但若成千上萬人報以同樣的怨恨,就能產生別的東西。”晴明皺了皺眉,“那種醜陋的形態,或許您是想象不到的。於是我想,人心能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