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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花滿樓結束了每日為原隨雲的針灸,便被原東園找去下棋。
在院子裡擺上棋盤,正是難得的好天氣,天空高遠,在此景下下棋平添了幾許肅殺。
看著棋盤上黑白之間的膠著,原東園有些無趣地將手中的黑子丟下。“只守不攻,這棋贏起來卻是有些無趣。”幾日相處,原東園和花滿樓的關係還算不錯。
花滿樓微笑地聽著,絲毫不為原東園的話而惱怒。
“你這人倒是奇怪的很,想老夫在你這歲數時,年少輕狂,從來不知道後退。若不是……”原東園話一頓,將話頭轉回花滿樓身上:“你這棋風,卻有年長者經歷過風霜後的沉著穩重,更顧大局,而不是橫衝直撞,只求一方殺戮得盡興。”惋惜地看著棋盤上的白子,這般溫和的棋風,以棋風見人品,可見這人也是一個溫和的人:“若是棋風再凌厲一些,老夫恐怕亦不是你的對手。”
“花某多謝莊主指點,可惜,花滿樓就是這樣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咄咄逼人實在不是花滿樓能做出來的事,更何況,如何能說守便不是進攻呢。
欣賞地看著花滿樓,原東園近日也想了很多。如今山莊的繼承人有望復明,很多事情就需要再考慮準備了。無爭山莊三百年來的延續當然不是隻靠他們自己,每一代莊主都會盡力結交朋友以維持山莊的勢力。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總是沒必要去得罪的,關係近點自然更好。在原東園看來,花滿樓此時也就在金陵有些名聲,放到江湖上怕是都沒人聽過。花滿樓是他很看好的人選,希望隨雲能處好兩人的關係,無事相求自然好,可是有事相托的時候。還未成名的時候交情自然比成名後的交情可靠,不是嗎?
原東園摩挲著手中的棋子,看著花滿樓有些疑惑:“說起來,不知為何,我總在花大夫身上覺得有熟悉感。似乎與隨雲在哪裡有點像。但那個孩子什麼樣,我這個做父親最明白不過。隨雲雖看起來溫和有禮,但性子偏執霸道,和你完全不一樣。到底是什麼地方能讓我覺得好像看到你們有些相似?”
“是嗎?”花滿樓微微側著頭聽著原東園的話,思索了一會;心中倒是明白了原東園的疑惑。也不欲解釋,任由原東園上下打量。
看著花滿樓微側著頭傾聽的樣子……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緊鎖眉頭,原東園神色不明地看著花滿樓,或者說是……看著花滿樓的眼睛。當真得注意到對方的眼睛的時候,才能從那細微處看出一些維和。
“你的眼睛!”一向穩重,寵辱不驚的無爭山莊莊主此時卻是失態到打翻了棋盤。
花滿樓的表情卻還是很愉快,並不因為原東園這一句話而感到生氣,平靜地肯定了對方的猜測:“我是個瞎子。”
日光更耀眼了……原東園完全怔住,他已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下去。
他看著花滿樓,這樣一個年輕人,武藝高超,醫術精湛,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可他居然是個瞎子!他怎麼會是個瞎子呢?雖然隨雲亦是眼盲,雖然隨雲如今表現得多麼溫和有禮,但是作為父親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性子……在溫和的表面下,隨雲卻是易怒,尤其是提到眼睛的時候心情更是暴躁。可是花滿樓卻完全不是,他居然還是個行醫救人的大夫!
花滿樓似是知道原東園的疑惑,笑了,道:“看起來不像嗎?”
“不像……尤其你居然還是個大夫。”原東園搖頭說道,語氣是滿滿的懷疑驚異。一個瞎子居然在給他的兒子治眼睛?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是個瞎子……恐怕他也不會請花滿樓過來……還好他當初不知道,也該慶幸對方表現得太像一個正常人。
“瞎了並不代表什麼,難不成瞎了就一定要頹廢沮喪?”花滿樓聽著耳邊溫柔的風聲,接著道:“其實做瞎子也沒有不好,我雖然已看不見,卻還是能聽得到,感覺得到有時甚至比別人還能中受更多的樂趣。一個人能不能活得愉快,問題並不在於是不是個瞎子?而在於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的生命?是不是真的想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你有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在屋頂上的聲音?你能不能感覺到花蕾,在春風裡慢慢開放時那種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風中,常常都帶著種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清香?”在訴說的時候,花滿樓臉色那幸福滿足的神色讓人真真切切體會到,他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發自內心的!
隨著花滿樓的描述,原東園看著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是驚異、憐憫和不可置信。這是這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一個值得尊敬和感激的人。原東園心裡,他已不是一個只需兒子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