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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平等、博愛——賑濟苦難人民的精神糧食,又有多少人真正瞭解實現它們所要付出的代價?它不是嘴皮一動或者腦筋一閃就成型的,在通往這些的道路上,勢必要鋪滿鮮血——統治階級的鮮血——您和您的親信們、貴族們的鮮血!啟蒙主義,它的真正內涵與其說是解放人性,不如說是重塑一個國家。
“您,葉卡捷琳娜女皇陛下,真的有勇氣自己把自己從皇位上趕下去嗎?”
紫色的眼睛靜靜地盯著女皇,彷彿冰封的大海。女皇不滿地為自己申辯:“您說的太極端了。我只是希望藉助啟蒙主義中有利於統治的部分,構建一個更好的專制國家罷了。‘開明專制’,你們都這麼說我,難道忘了開明後面還有專制兩個字嗎?”
伊萬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理論上的確存在這個中間地帶,然而民眾的思想一旦放開,可就不是那麼好控制了。陛下,那個時候就不會存在中間地帶了。”
女皇顯然現在心煩意亂,她開始在屋子裡踱步。“……這是您的個人想法嗎?您對我說這些,僅僅為了表明您不支援我的立場?”
伊萬失笑:“這種問題您怎麼還會問呢?陛下,我是個國家意志啊。”
葉卡捷琳娜重重地嘆了口氣,坐回了椅子上。
一年以後,因為與土耳其之間爆發戰爭,法典編纂委員會的成員們大多要去服役,委員會宣佈無限期休會。法典的編纂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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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吉舍夫曾經斷言:“沒有任何一個在位的帝王會自願放棄自己的權力。……被壓在沉重枷鎖下的奴隸們一旦絕望得暴怒起來,便會用妨礙他們自由的鐐銬擊碎……奴隸們中間很快就會出現偉大的人物來代替被擊倒的舊貴族,但這批偉人將拋棄那種壓迫別人的權力。這並不是夢想,視線已透過時間的厚密帷幕,我們向前看透了整整一百年。”
不幸的是,俄國與土耳其的戰爭還沒結束,他的預言就部分地實現了。1773年,普加喬夫打著“為沙皇彼得三世討伐篡位的妻子”的旗號,領導了起義。這是俄羅斯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起義,歷時兩年才被鎮壓。而之前作出斷言、引導他們進行起義的拉吉舍夫,正是葉卡捷琳娜“開明”所培養出的一批知識分子。
這時女皇在失望與憤怒之餘,慢慢認同了伊萬的看法:她曾經推崇的“絕對平等的法律”,一旦成為現實,將是對她自己和專制貴族階級的嚴重傷害。
同一年,她的老朋友狄德羅來拜訪她,提出想要創作一部啟蒙主義的著作,希望獲得她的支援。葉卡捷琳娜熱情地接待了他,卻一個字沒提狄德羅最想聽到的話。最後,被送客出門的學者失望地對伊萬說:“你的女皇,葉卡捷琳娜陛下,毫無疑問是個專制君主。”
伊萬把這個評價告訴了女皇本人,葉卡捷琳娜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他:“去把那傢伙的著作都找來給我。”
伊萬奇道:“您現在還會對他的作品有興趣?”
“不,”女皇斷然否認,神色黯淡,“我要把它們像《聖諭》一樣妥善地保管在我手裡,這樣就不會危害到任何別人了。”
普加喬夫起義似乎徹底改變了女皇的立場,她從啟蒙思想的鼓吹者,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反啟蒙主義者——同大多數專制君主一樣。她指責法國大革命:“必須永遠剷除掉法國人這個名稱!”
甚至最後,她絕望地宣稱:“平等,這是一個怪物!”這等同於否定了她前幾十年所做的大部分努力。
葉卡捷琳娜,她想做一個不同於傳統意義的專制君主,卻終於不得不屈服於時代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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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放棄啟蒙主義以後,仍然希望建功立業的女皇便把目光轉移到了開疆拓土上。1772、1792和1795年,伊萬三次與羅德里赫、基爾伯特瓜分菲利克斯的領地,最終從地圖上抹去了這個國家。在這個過程中,伊萬獲得了獲得46萬平方公里土地。
18世紀80年代,他更是把北美洲的阿拉斯加併入版圖,成了馬修和阿爾弗雷德的近鄰。
葉卡捷琳娜女皇洋洋得意地宣稱:“我兩手空空來到俄國,現在我終於給俄國帶來了我的嫁妝,那就是克里米亞和波蘭。”
她確實有資格如此驕傲。
1796年,這位獨一無二的女大帝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她躺在床上,無不遺憾地說:“沙皇俄國,假如我能活到200歲,歐洲就會全部落到您的腳下……把我的孫子取名為亞歷山大吧,我希望他像馬其頓的亞歷山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