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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卻清晰可知地,數過那個人曾踏過的路途。
開啟門的那一刻,因為風而來的阻力很大。等到黑子開啟門,整張臉都被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打得生疼,他轉身小心地闔上門,卻仍舊沒生出關窗的念頭。靠坐在柔軟的床上,盯著迎風飛舞的窗簾,他閉上眼,卻久久都沒有睡意,只是清醒。
聽到風聲和心跳……還有,時不時在耳邊迴響的,母親溫柔卻又堅定的聲音。
或許努力一下,就是自己所希冀的未來了嗎?
但可笑的是,即使憂慮重重,他卻仍未對自己所希冀的那個未來,有過明確而篤定的嚮往。
即使是如常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也總會讓人覺得晦澀。想到這,黑子才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山本在教室裡播放那些他本人極為推崇的文藝片時,總是喜歡關掉所有的燈,還要拉上窗簾。
——大約是人,總有些身不由己的緣由。越是年長,那些個緣由便愈多,所以在陽光下只能端出一副有稜有角的模樣,兀自獨活。只有到了夜深人靜,無人在旁的時候,那些歷經風雨之後還存著的柔軟才會顯露出一絲半縷,或存於綿長的呼吸,或存於長久的回憶。
黑子在床上翻了個身,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那隨風舞動的窗簾,他強迫自己除了睡眠什麼都不要再想,卻毫無辦法。越是想要心無雜念,那些被稱之為雜念的東西便越會跳將出來,擾亂人的心神。
就好像此刻,他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之後,終於在黑暗中坐起了身,坐到了書桌前邊。就著窗外透進的燈光,他偏著頭,凝視著手指間握著的那顆灰色石子。
無端端地就覺得放著那張紙條的口袋,燙的有些灼人。連帶著倒在桌上的那個微縮的巴黎鐵塔都變得刺目起來。
摩挲著石子,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桌邊坐了多久,只知道他伸手開啟臺燈的時候,眼睛酸澀得幾乎想要流淚。
可那都沒有關係。
展開那張已經打了卷的紙條,他執著筆的手猶疑了很久,終於還是落下。
抱緊懷中那本已經染上體溫的旅遊指南,除了奔跑,便再無餘裕去思考其他。即使出了家門就是電車站,但是現如今卻顯然不會有電車經過,更罕有車流。所以黑子一直跑過了兩個交叉路口,才停了下來。喘著氣,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偶爾經過的車輛。
一直到他下了車,切實地站在黃瀨工作的大樓底下,他還是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出於怎樣的一種心情,在這樣一個時間,去這樣一個不知道是否能遇到他的地方,找這樣一個深深愛著自己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愛不愛的人。
可這比起從今以後再不能見到這個人而言,都微不足道。
他想見黃瀨涼太,僅僅只是想見而已,有些話,不知怎的,即使現在說不出口,但是也想要透過別的東西傳達到……
——對於黃瀨涼太,他早已做不到視而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四章(中)
第二十四章(中)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周圍一切的聲音都消弭於世界,一片紛繁的燈火中,黑子只能聽到心跳驟止後那一瞬間比前一刻強烈得多的波動。但是由不得他多想其他,就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跟前響了起來,帶著幾分罕見的驚訝與急切,“啊,黑子君,來來來,你來得剛好,快點換上這件衣服,充當一下群眾演員。”
對於黑子的出現,清水沒有流露出半分的驚訝,只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就把黑子推到了一旁,把衣服一把塞進他的懷裡,然後連人帶衣服丟進了更衣室。
門闔上的時候,帶起金屬的脆響。黑子靠著門背有些好笑地盯著懷裡的那套衣服——抖開來細看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和黃瀨前些時候來找他時所穿十分相似。唯二不同的是,黃瀨那時穿的是長袖,而這是無袖,而且上面除了袖口之外再沒有其他花哨的裝飾。
他慢條斯理地穿好印著細碎花紋的襯衫時,清水有些急促的聲音就已經在門外響了起來。他垂著眸,默然地想到黃瀨之前所說“事後補齊”,那個時候他便想到了這所謂的事後補齊該是會佔用黃瀨大半的休息時間,不過……在真的見到那個人之前,他甚至沒有設想過,如果他不在這裡,該如何是好。可是,抬頭看了一眼晃動不已的簡易門板,他低著頭卻是微微笑了起來,沒有苦澀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隨口應了一聲,攬了外套就開啟了門。
攝影棚在半夜也被聚光燈打得亮如白晝,相機快門的聲音就如時鐘一般幾無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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