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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意識是在雍正四年九月五日,而在永璋的記憶裡他是死在九月八日那天。倒有一件事沒能想到,緊接著兩日後雍正竟也去了,寶親王弘曆順利繼承了大統。雍正在位竟只有短短四年,而那四年的每個日日夜夜,胤禩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雍正帝和他的怡親王允祥,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當然,他這個被刻意折磨的人,更是沒一日不被奏摺砸幾下的。
看來上天到底看不過了,又給了他一個帶著記憶重新活過的機會,儘管他成了雍正的孫子,但最重要的是,他依舊姓愛新覺羅!
四哥,天道輪迴,果真做不得假的。
不過二十多年光景,如今這小弘曆皇位坐的輕鬆,兒子們更是差了不止三分五分。想著如今這無憂天下,胤禩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更覺他們兄弟幾十年的鷸蚌相爭,現在看來真真是諷刺非常。
“爺。”
胤禩回過神,接過遞到面前的半杯水來,輕輕抿了兩口,依舊有些喘息不穩的問:“這麼看著……今日天氣倒好?”
“回爺,前兒剛下過一場雨,今日難得的日頭溫和。”
“嗯。”想來是這身子實在掏的空了,竟是連說句話都後力不繼,“扶爺出去坐坐,屋子裡也……通通風吧,盡是藥味。”
清荷面上現出喜色,忙服侍著胤禩洗漱了穿戴好,又拿出一件半舊的兔毛大氅披了,這才扶著他走出屋子。胤禩被那明亮的光線一照,竟是有種頭暈眼花的恍惚,身體更是無力的倒在了清荷身上。
“爺。”清荷嚇一大跳,忙扶了他坐下。
院子裡冷冷清清,偶爾有人匆匆過去,竟是連個禮數都沒有,胤禩不可察覺的皺起了眉頭。從這永璋的記憶裡,他已是知道了這府裡的大致情況,竟是沒想到已至此境。想當初不論他如何被父兄作踐,在府裡也到底沒人敢明目張膽苛待他這主子的,而現下這三阿哥府裡的奴才們,實在是忘了何謂主何謂奴了。
“取筆墨來。”胤禩吩咐道。
清荷怔了怔,低聲勸慰道:“爺,您臥病日久,這幾日一直昏迷一點膳食沒用過,實在不易勞神,奴婢先做點粥來,爺好歹補補,再打發人請太醫來替爺診一診吧。”
這個丫頭倒是盡心,胤禩點點頭道:“也好,爺今日意趣高,筆墨也是要取的。”清荷福身退下去安排了。
胤禩眯眸小憩,腦子裡來回翻湧的都是永璋的平生,這個孩子性子實在懦弱了些,不過被罵了兩句,竟是整整十年沉痾病榻,而上月福晉博爾濟吉特氏突然離世,更是給了他致命的一擊。當初的弘曆也不過是遷怒而已,那言語與康熙雍正比較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這個孩子的心思,也太過脆弱了。
“阿瑪……”
胤禩倏然睜開眼睛,腿邊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弱弱的揪著他的衣角。胤禩展顏輕笑,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綿懿,阿瑪這幾天身體不好,你有沒有不乖?”
小男孩搖了搖頭,見胤禩笑得溫和,脆生生答道:“綿懿乖,阿瑪好了嗎?”
“嗯,好了。”
清荷端著細粥過來,綿懿乖乖的退到一邊,清荷道:“爺,太醫一會兒就到了,您先趁熱喝幾口吧。”
胤禩接過粥來用了一口,嘴裡苦澀難耐毫不知味,不由暗歎了口氣,接著又用了不過十幾口,肚子裡就開始翻湧了起來,他只得把粥推開搖了搖頭:“拿開吧。”清荷看著他緊皺的眉心,實在不敢再勸,只得端著飯下去,又取了筆墨紙硯來,鋪疊好了才拉了綿懿悄悄退下。
永璋被弘曆斥責那年也不過才十三歲,後來很快指婚分府,他便徹底失寵了。開始那幾年這府裡的下人們還鬧騰些,慢慢看出永璋是回天乏術,身子骨又嬌弱,便漸漸的失了分寸。博爾濟吉特氏心內抑鬱,坐了兩次胎都沒能坐住,身子愈漸不經,直到上月竟是先一步去了。這身邊的小男孩綿懿卻是庶福晉完顏氏所出,不過那完顏氏也是個性子溫柔的,永璋不得聖寵,十來年來竟是被徹底忘了一般,府裡也已是逐漸蕭瑟了。
胤禩哭笑嘆息,跟他自己比起來,兩人竟是走了兩個極端,他那份肆意天下的心;便是在最艱難的時刻都不曾動搖過分毫,而這永璋,卻是連一絲一毫的爭寵之意都沒有。在他意氣風發的年紀便被康熙帝一再猜忌打壓,直到雍正即位,八爺黨更是成了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那年少時節的風流過往,都沒入了沉沉潭淵。讓他從永璋的身體裡甦醒,只是為了給他一世康安嗎?那麼,又何必再姓愛新覺羅?
胤禩茫然了,當初一次又一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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