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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玄英回頭，卻見出聲的是一個身著萬花服飾的年輕女子，她正扶著一個同樣衣飾的男子向這裡走來。

穆玄英認得這二人，他們是此番自願來到此處救人的醫者，出身萬花，醫術不錯，只這次的疫病實在不比尋常，她的師兄也染上了病症。雖然當初他雨哥曾經當著那姑娘的面冷嘲他們不自量力，將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氣得拿出行雲筆就要和莫雨拼命……即使很快被他好言勸下，穆玄英心中卻止不住地嘆息——他家雨哥明明是在救人，卻能將本來對他滿懷感激期待的小姑娘氣得要和他拼命。雨哥這麼不會和別人好好相處，他一刻不看著都不放心啊！

他記得這出身萬花的姑娘似乎是叫何穎，師兄名為白朮，萬花谷杏林弟子。

“穆少俠。”白朮是一個骨子裡都透著溫和的男子，眼中帶著醫者特有的悲憫。他的醫術雖及不上藥王首徒，但也是谷中極為出色的醫者。此番若非他有意將疫病引到自己身上以觀察病理，以他的醫術根本不會染上疫病，險些喪命。

不曾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不曾避艱險、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如此醫者，穆玄英怎不會心生敬仰。

“白大夫。”穆玄英笑了笑，道。

白朮的目光靜靜地打量著眼前年歲不及弱冠的青年，他雖然專修離經易道，但花間武學略懂一些，也看得出眼前青年的武…功極高。但更令白朮歡喜的是，青年的目光清亮坦然，一身浩然正氣。他不禁低低地笑了起來，道：“‘十煌浩然，皎然玄英。’不愧是謝盟主高徒，浩氣盟的少盟主。”

穆玄英的面色霍然一變，他的手下意識摸向背後長劍——他們這一路上，沒少遇上些對他們喊打喊殺的正派人士，也沒少遇上想要趁火打劫的匪類惡徒。穆玄英是真正經歷過戰火磨礪的人，即使仍是下不去手去傷無辜之人，但以著最快速度卸掉他們戰力的手法卻是愈加熟練。

他不想一念之仁害了莫雨。

何穎見穆玄英神色，忙擋在白朮身前，急聲道：“別、穆、少盟主，我們沒有惡意的！”

穆玄英的神情依舊緊繃，手就摸在湛盧的劍柄處。

白朮見了，只溫和一笑，道：“穆少俠不必如此，江湖傳言素來只能信三分的道理白朮還是懂得的。何況……眼見為實，二位是怎樣的人，白朮自認還不會看走眼。”他認真地看著穆玄英，“二人於這李渡城百十來口人有救命之恩，此番若非莫、莫大夫施以援手，白朮怕是已經到了閻羅殿。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何穎亦是點頭，皺眉道：“雖然他說師兄的不是……但是他救了師兄的命，便是我何穎的恩人！而且……”這個當初見了莫雨就敢張牙舞爪的小姑娘面上紅了紅，道：“而且他和傳言中的惡人一點不像，他的心腸明明很好。我罵了他，他也沒有生氣。”

穆玄英看著眼前雙頰微紅，明顯就是芳心萌動的少女，心中頓時警惕起來。但聽著何穎的話，穆玄英卻忍不住嘴角一抽——他雨哥是沒有生氣，只是“委屈”而已，這委屈還是他任摸任啃好一陣才平息下來！

白朮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師妹，頷首道：“正是。”白朮看向穆玄英，道：“我不信，可以為了救人不眠不休三天的人會是江湖傳言中十惡不赦之人！醫者仁心，不外如此。”

穆玄英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他鬆開握劍的手，道：“方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無礙。”白朮搖了搖頭，道：“江湖上的訊息我還是知道些。”他的眼中不可遏制地露出些許厭惡來，“便是正道武林，也是有不少敗類。當年卓承得人人稱頌，哪個不說他是武林新秀，未來砥柱。便是與楚霞影相戀，他們也不曾礙過他人，卻……”

白朮嘆了口氣，神情寂寂。

“師兄，雨大哥不會有事的。”何穎知道自家師兄又想起不快的事情，當即扯了扯白朮的袖子，篤定地道。

“穎兒乖。”白朮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頭。

穆玄英的臉色有些紅，不知為何，提起他和雨哥的時候，無論是叔父還是其他人都想到了五年前因情與惡人谷楚霞影私奔的純陽未來掌教雨卓承。雖然……雖然穆玄英並不怕自己與莫雨的事情曝光，但想到自家叔父可能會被他硬生生氣厥過去……穆玄英默默地想道，他還是慢慢想法子讓叔父接受吧。

叔父當年興致…勃…勃地說要教他兒子練槍的宏願……註定要辜負了。

穆玄英在心中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世間，從來無雙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