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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坐電梯，在電梯邊按著按鈕，沒有先離開。

白玉堂點了根菸，眯著眼看走道里身影模糊的男人，“那是誰？”

“鄰居。”展昭下車，“開車注意安全。”

玉堂點點頭，頗有些不捨，“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展昭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請你喝茶了。”

白玉堂嘆氣，手指夾著煙撥出口氣，稍微往窗邊移了一下腦袋，“晚安吻？”

路燈下展昭的臉和耳朵唰地就紅起來，他左右看看路邊沒人，伸手將白玉堂的臉壓回車窗裡頭。

“注意影響。”

“嘖。”白玉堂打燃車，目光在展昭手裡提的資料袋上瞄了一眼，輕描淡寫地道：“我知道你對這案子很上心，但欲速則不達，別熬夜。”

展昭一愣，提著資料的手不由自主緊了緊，神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嗯。”

直到白玉堂的車燈消失在視線裡，展昭轉身朝公寓裡走。好心的鄰居依然在等著，笑眯眯道：“你同事啊？”

展昭乾笑了兩聲。

那人又道：“你們關係可真好，還開車送你回來呢。我說，那車看起來可不便宜，現在警察工資這麼高的？”

展昭和他一起步入電梯，解釋道：“他不是警察，我們就是……朋友。”

“哦。”男人打量展昭幾眼，目光落到他手裡提的袋子上，“還加班啊？”

展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眸子裡映著一層一層往上跳的紅色數字，耳邊鄰居還在碎碎念：“我也該去找份工作啦，成天這麼閒著也不是辦法。啊，我有提過我家有個女兒嗎？馬上30的年紀了，成天不著調得很，不過工作很好的。這真是造了什麼孽，生個閨女卻長了顆男人心，男朋友沒見著，工資倒是蹭蹭往上漲，最近好像又被提拔到高層去了……啊，倒不是說這樣不好……”

叮——

電梯門朝兩邊劃開。

展昭讓那男人先出去，自己再跟著出門，此時才道：“沒跟你女兒住一起？”

“她成天早出晚歸，坐飛機跟坐公交車一樣，有家沒家沒區別。”男人嘆氣，“前幾年倒是跟她住一起，人老了就愛嘮叨，吃沒吃飯，睡沒睡覺，總得說上幾句，久了就嫌煩。”

展昭笑了幾聲，伸手掏鑰匙，“年輕人都這樣，她知道你為她好的，別往心裡去。”

“誒誒，我知道。”男人嘿嘿笑起來，“我退休得早，她媽早些年就跟別人走了，剩我一個老是待在家裡也無趣得很，乾脆搬出來，找個有伴的地方。”

他伸手指指樓下，“這裡的棋牌室就不錯。”

展昭瞭然，點點頭，“有人說說話是好事。”

男人轉著眼珠打量展昭一會兒，試探地問：“展警官……有人家了沒有？”

“啊？”

“女朋友什麼的，我看你年紀也差不多了。不過比我女兒小了幾歲，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磚嗎，你要是還沒有物件，我介紹我女兒跟你……”

“啊不不。”展昭趕緊擺手，尷尬得很又覺得好笑，“好意心領了，這事還是你情我願得好，令嬡想必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該遇到的人總會遇到的。”

“話是這麼說誒……”男人見和展昭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就不打擾你了，我這就回去了。”

展昭點頭，見對方掏鑰匙開走廊盡頭的門，這才鬆了口氣，趕緊幾步進了門。

——最近是桃花運比較氾濫？

展昭自嘲地搖搖頭，脫了外套掛在門後，又去浴室放水洗了個澡，這才穿著睡衣窩進沙發裡開始看資料。

姜廣，和林向微差不多的年紀，可能還要再小上幾歲，現如今還活著的話，也該是個接近四十的中年人了。

資料上他的照片看起來很朝氣蓬勃，有一種剛畢業的嫩頭青的感覺，可那雙眼睛卻讓人印象深刻。

那是和略顯年輕的面龐完全不匹配的複雜深邃的眼睛，看著鏡頭時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執拗，倔強和不甘心。

就好像已經經歷了太多這世界的不公，憤世嫉俗也好，帶著某種強烈的憎惡也好，總之不是什麼純真善意的眼神。

可他的笑容又會讓人誤以為他是開朗活潑的，嘴角和眉眼的配合讓整張臉都顯得快樂，好像沒什麼事能打敗他。

好像他什麼都能做到。

這真是個複雜的人。展昭想著：如果不是這個人內心太過強大，就是他太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