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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雅布卡張了張嘴,最終選擇把反駁的話給嚥進肚子裡。沒錯,這便是戰爭,只要能取得最終勝利,過程中的犧牲沒有人會在意。成王敗寇,打仗勝利了,統治者一個高興,死去計程車兵便會成為烈士,戰爭失敗了,那些死去的人便是罪人。
在這種現實面前,任何反駁都顯得蒼白無力。只是提雅布卡沒有想到,表面上對人溫和有禮的費舍爾里拉先生,從骨子裡來說,竟然是如此淡漠之人,彷彿這世間上任何事,都不能讓他的眼皮子抬一抬。
伊莫頓大祭司……
提雅布卡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人。也許只有那個看起來和先生同樣溫柔,實質上比誰都要危險的大祭司,才能讓他有些許關心吧。
“快了。”看著帳篷外忙忙碌碌的埃及士兵,先生突然嘆了一口氣。
“您說什麼快了,先生?”提雅布卡問。
“拉美斯殿下對我下手的時候,快到了。”先生對提雅布卡微微一笑,然後如同對待孩子那般,拍了拍他的腦袋,“我得離開一會兒,殿下找我了。”
可是拉美斯殿下並沒有吩咐人將您帶過去啊?提雅布卡有些疑惑地看著先生。先生笑而不語,只是走出了帳篷,一出去,就有一個傳令兵跑來,叫先生跟他走一趟。
提雅布卡的臉色變了。他總有些不安心,這種不安心的源泉來自於先生,或許是對於他即將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或許是對於他過於犀利的觀察力,總之,當他走出帳篷的時候,提雅布卡內心裡湧出來的不安幾乎讓他渾身冰涼。
算了,如果是費舍爾里拉的話……應該沒有問題吧……
先生不急不緩地跟在傳令兵身後,來到拉美斯殿下的帳篷裡,氣定神閒地站在未來的法老王面前,抄手行了一個古怪的禮,彷彿對周圍的一切,對於自己可能的遭遇漠不關心。
“放肆!”拉美斯沒有說話,倒是站在他一旁忠心耿耿的莫艾託布赫將軍率先開口,他皺緊了眉,瞪著一雙銅鈴眼,魁梧的身材看起來格外彪悍,再加上他臉上的刀疤,看起來猙獰可怖,“見到殿下,為何不下跪?!”
“拉美斯殿下雖然是王子,但他是埃及的王子,我又不是埃及人,為何要下跪?”先生淡淡地回答道,神情上沒有絲毫挑釁的意味,反而異常謙和,可說出來的話,讓莫艾託布赫將軍聽了,臉色一變。
他剛要說著什麼,卻被神情冷漠威嚴的拉美斯攔住了。他沉默了幾秒,看著自己面前嘴角一直掛著淡笑,看起來好欺負其實一身傲骨的男人,突然微微勾起嘴角,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如鷹,彷彿根本不在意先生的態度,反而略微溫和道:“費舍爾里拉,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傢伙,短短的幾年時間,我親愛的妹妹娜菲迪莉在你的教導下,完全變了一個人啊……”
這是這幾年來,拉美斯對先生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雖然之前偶爾他們也見過面,但是兩人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拉美斯提防著這個看似溫柔如水的笑面虎,比任何人都要提防他。他不是他那聰明狡猾但過於自負日益衰老昏庸的父親,也不是什麼見識短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比伊莫頓小了六七歲的他有著和伊莫頓一樣的城府。
他是天之驕子,軍事天才,政治老手,他雖然有著皇室血統的高貴傲慢,但從不過於驕傲自滿的性格才讓他穩打穩紮走到如今這一步。所以拉美斯能看出來,不,就憑很早之前聽說他費舍爾里拉培養了伊莫頓大祭司,就憑他親眼所見娜菲迪莉的變化,他在一開始就判斷出,這個傢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貨色。
“承蒙阿蒙神的庇佑,法老王室高貴純潔的血統讓王室子弟個個天資聰穎。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娜菲迪莉殿下能有如今的大放光彩,全靠她自己的聰慧和努力,我只是稍作點撥罷了。”先生寵辱不驚地回答。
拉美斯冷哼一聲,對於這個男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信。“你作為我的軍師之一隨軍出征,一身才華得不到發揮,已是寂寞難耐了吧?我這裡有一個任務交給你,費舍爾里拉,你同莫艾託布赫將軍一起鎮守斯提蘭德,務必堅持一個月以上,莫艾託布赫將軍也是一個領兵作戰的老手了,想必經過你的‘點撥’,會更加神勇吧。”拉美斯冷嘲熱諷道。
他周圍的幕僚軍師們聽到了這句話,不禁面帶譏諷地看著費舍爾里拉——拉美斯殿下這次,恐怕是要把這傢伙深埋在黃沙裡了。
先生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沒有任何起伏,彷彿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定不負殿下的重託。”他又微微彎腰行了一個禮,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