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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不停的吞噬。慾望落空的一刻,便是玉石俱焚。一個明面上的對手,一個暗地裡的刺客,為那個年輕的男子留下的早已是四面楚歌。
可笑他們還要一路同行,帶著陰謀陽謀,去圓滿一個人的長生。
“說起這次計劃麼……相傳宇文愷晚年時曾於夢中間瓊樓之景,夢醒時做此圖,以木枝為梁築成外形,妄言:‘可達嬋娟之境,萬古不朽。’如今陛□弱,也是顧及著太上皇歸來未定,自然要留些退路才是。”裘德考娓娓道來,卻並不像是有意要說給他聽一般,他只靜靜坐著,輕輕摁著太陽穴緩解著青筋跳動的酸脹,突然記起來,那一日透露了玉佩背後就是解家地下密道路線的人,似乎是哪一個曾經見到的,解家的長輩。
他終於明白那感慨究竟是什麼——解雨臣要守護的解家,其實只是他自己的解家。他的世界實則只剩下他一人,而他正彷彿是對著空曠的草原微笑一般,落寞得無以復加。
可是解雨臣自己未必不明白。
靜言思之,不能奮飛。世上之所以有悲涼種種,大抵如是。
老人的話語總帶著那麼些故弄玄虛的腔調,更不必說裘德考本就是這般不可捉摸。他便這樣恍惚地闔上了眼,指尖輕輕叩著桌面,磨著一層薄繭的面板掠過雕琢精細的花紋,只是回憶著那一瞬時海棠絢爛,暗香悠然浮動在濃豔晚霞裡,一片稠的化不開的如是夢境。
他是真的有些倦了,倦得連指尖動一動的力氣也沒有了。
長窗外的夜色墜下來,烏沉沉的連成一段玄色的長牆,淡淡的星子透出清冷的光來,早蟬嘶啞的鳴叫浸透了微涼的風,一陣陣化骨般拂在人面板上。
他被喚醒過來,侍女垂著眼瞼滿面恭順,裘德考已經不在,桌面上只留著一隻雕花梨木盒子,他動手掀開,只看見裡頭絳色絲絨上是一幅黑色輕薄雲紗,在燈下紋著隱約金絲,如是一抹清淡暈染在硃砂上的墨。
輕紗掠過他耳後柔軟的肌膚,微硬的發,依舊是鬆鬆的結成一枚活結叩在腦後綰起的髮鬢下,再望見那朵閃爍的橙紅火苗時,只是一點渲染著烏色的清冷星芒,似是眼底眸色般沉沉。
“合心意麼?”門框被輕輕扶上,腳步掠過地面時的聲音輕的像是塵埃掠過黃土時微不可覺的動靜,他抬起眼,一抹輕佻卻涼薄的笑浮上他淡色的唇,眸色透過一重雲霧,深深沁入裘德考渾濁卻依然深黯的眸底。
道上的人一直都喚他黑瞎子。
☆、第壹場 鏽月皎淨
夜色已遲,酒家早早點起硃紅絹燈,明媚火苗在溼潤夜霧裡氤氳著妖嬈的光暈。人群如織來往不絕,時有華麗車馬驕橫穿行其間,從車上下來的多是荷包豐厚的富家二世祖,滿面跋扈只等著穿紅著綠的老鴇店家上前殷切招呼。如斯喧鬧,卻唯有一間店鋪大門緊閉,牌匾底下的八角琉璃燈也不曾點上,燈下掛著的鈴鐺在風聲裡孤苦伶仃的打著轉兒,發出粗啞的聲響來。
忽然聽門被開啟時重重一響,低垂著眼瞼的夥計從門內出來,匆匆買了一包桂花糖糕才回到店裡,兩扇大門再次被重重合上,卻有淡淡的鐵鏽氣味溢到了街道上,只是車馬匆匆,並不曾有誰留意。
門內點著一盞燈光稀薄的油燈,地面上濺著交錯的血痕,七八具死狀猙獰的屍體四散在不大的店門內,但闔目養神的解雨臣恍若不覺四周環境的血腥一般,只是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一對被磨成玉色的核桃,聽到響動才抬起眼:“方才出去,覺得街上的人可有察覺這裡白日裡的事兒?”
“不曾。”夥計將手裡頭的糖糕放在解雨臣身邊,頓了頓才說道:“方才買點心的時候還留心問了句點心鋪子裡的師傅,這個馬盤最近一直很安分,只有今天才一整天都沒開張,而且雖說沒開,可也沒聽見什麼異動。”
解雨臣聞言解著點心包裹的修長手指頓了頓,一抹冷硬的笑像是結了冰一般生硬地凝在他薄而微挑的嘴角:“有句話叫物極必反,這一次做的太絕,也就沒有人覺得奇怪了。”說到這裡他抬起眼來喚過一個正蹲著身子檢視屍身的夥計:“死的人裡頭有文七相麼?”
“沒有。”夥計皺了皺眉,“而且,盤口裡的東西都沒帶走。可是後頭關著的那個人卻也不見了。”
果然,雖說地面上血水混著人的肢體,一片狼藉,四周牆壁上卻依然是掛著仕女端凝,山水寫意,一應古玩器具亦擺放妥當,在火苗的閃爍裡流光溢彩。
解雨臣眯了眯眼,手指漫不經心地撫摸著手上套著的熟糯晶瑩的黃玉扳指,眼角暈上一抹豔麗卻囂張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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