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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的聲音響起,以尚書桓階為首的幾位重臣均已拜倒於地,由桓階代表道:“漢自安帝已來,政去公室,國統數絕,至於今者,唯有名號,尺土一民,皆非漢有,期運久已盡,歷數久已終,非適今日也。”
嘴角的笑意似乎深了一點,曹操仍是不語,默默大量著殿上或立或跪的文武。
那些還站著的人見此情形也都慌忙伏地齊聲道:“漢行氣盡,復何疑哉!”
漸漸斂了笑,曹操嘆了口氣,很沉很長,在大殿中幾乎快傳出了迴音。殿外的日頭移了一點又一點,照進建始殿裡的陽光從一邊換到了另一邊,他還是沒有開口。叩伏在地上的群臣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兒,但沒有一個敢抬頭去窺探一下曹操此時的表情。
成串的珠玉在曹操眼前晃動著,讓他有些目眩。微微眯起眼,曹操反覆摩挲著手中的一鼎小香爐,似乎陷入了冥想之中。
司馬懿是最先跪下來的,不為別的,只為盡最大努力向魏王表明他司馬氏的忠心——他不信曹操苦心謀劃打拼了數十年,為的不是問鼎中原。不過……目光一暗,司馬懿暗暗道,若是魏王還不糊塗,便不該拼死過這把皇帝的乾癮。
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司馬懿安靜地等待著他所期待的回答。他想,長兄、父親先後故去,便是傾了司馬氏的半邊天,而今,若曹操果真心血來潮,讓自己失了那擁立開國皇帝的元勳之功,他又當如何呢?思及於此,司馬懿不禁淌下幾滴冷汗,晶瑩的汗水從額前劃過,順著鼻樑流到鼻尖,凝聚。
這廂曹操可不知道司馬懿內心翻江倒海的想法,他甚至都閉上了眼,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但如果仔細看,還是不難發現他眉宇間細微的神情變化。
是的,曹操在思考,漢中戰敗後,雖然他的身體狀況愈發的不好了,可他的神智依然清醒,依然可以考慮許多事情。此時此刻,曹操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面,很多人影,從年少時到現在,從袁紹到荀彧,一個不落。突然,他手上動作一頓,眼睛也隨之睜開,好似一夢初醒。
“哈哈哈。”不甚有力的笑聲,昭示著曹操的遲暮,但這並不會影響他的威嚴。視線緩慢地掃過地上匍匐的眾人,他終於開口沉聲道:“施於有政,是亦為政。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將手中香爐往身前桌案上重重一放,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鼻尖的汗水應聲落下,摔進身下的地磚中,無跡可尋。閉上眼,司馬懿場長舒了口氣,只覺得周身的空氣都活過來了似的。百官高呼“主公英明”的聲音灌入耳中,他睜開眼,出聲附和,行禮起身。
手握成拳擋在鼻前咳了幾聲,曹操揮了揮手,懨懨道:“散了吧。”
“臣等告退。”
隨著人潮還沒往外走幾步,司馬懿就聽曹操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司馬懿,你留下。”
尚未來得及放鬆的神經瞬間又繃了起來,司馬懿反身走回原來的位置,繼續低眉順眼地等著曹操發話。
待殿內的人都走乾淨了,曹操又摒退了侍臣才開口道:“認得這個嗎?”
抬頭循聲望去,司馬懿見曹操正指著桌案上的一鼎香爐,於是老老實實答道:“稟主公,是香爐。”
“嘖”了一聲,曹操蹙眉道:“廢話,這還用你告訴孤?”
不是沒有見識過這位主公的壞脾氣,司馬懿心裡不禁有些犯起嘀咕來,無奈實在不明白曹操想幹什麼,他只得欠身揖道:“恕臣愚鈍,還請主公明示。”
“你上來。”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曹操衝他招了下手。
本能地遵命走上丹墀,在距離曹操兩三步遠的位置端方地跪好,司馬懿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不滿地睨他一眼,曹操斥道:“怎麼跟子桓一個德性!讓你過來,你跪那麼遠做什麼?”罵完還不解氣地補上一句,“真是什麼樣的學生配什麼樣的先生。”
哭笑不得地腹誹了一句曹操的喜怒無常,司馬懿索性膝行兩步到他近前跪好,眼皮都不願抬一下。
曹操倒也不是想故意找他的茬,看他態度恭順便沒再說什麼,又指著那鼎香爐開始問道:“看清楚了,可知道這是誰的東西?”
煞有介事地盯著那香爐端詳了一番,司馬懿應道:“看清楚了,是主公您的東西。”
冷笑一聲,曹操追問道:“當真看清楚了?”
點點頭,司馬懿回道:“看清楚了。”
半晌無聲,司馬懿這下是真的開始明白為什麼鄴城那位世子老是跟只驚弓之鳥似的了,攤上這麼個父親,任誰都得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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