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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士兵,槍戟閃爍,密如風林。
郭嘉勒了馬,立在護城河道前,望著那一道高高吊起的城門吊橋。
“城下所站何人?還不速速下馬。”城樓上,一人高聲喊道。
郭嘉抬手遮了陽光,卻瞧不清城頭上那人的面容,只隱隱望見那一柄黢黑長矛,在日色下,黑得鋥亮。
是他。
郭嘉默然想起那人,前世的記憶層層疊疊,這人燕頷虎鬚,豹頭環眼;一杆丈八蛇矛,但教其威風之勢,勢如奔馬,他方才那一聲吼,更是響若巨雷。
只是這人,到底是魯莽了些,也不知此行能否順利。
奔襲數日,加上又耗力戰了一場,馬不停蹄地奔到這裡,郭嘉是連嗓子都跑啞了。
“我領主公之命,來見劉使君,如今北海被圍,還望使君能發兵相救。”
不說城樓上的張飛聽不清,郭嘉自己都驚訝於自己沙啞的聲音。
無奈,只好讓陪同而來的護衛喊了一嗓子。
張飛的回話聲如洪鐘,城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大哥奉主公之命鎮守平原縣,不曾聽聞有別他之意。”
郭嘉暗道,這莽張飛卻也不是真的莽啊,而他自己,這時的喉嚨疼得像火燎一般,只想著能儘快借到兵。
“主公手諭在此。”
劉備三人正投在公孫瓚麾下,公孫瓚對他不冷不熱,把他扔在了平原縣,劉備對公孫瓚其實也是不冷不熱的,他自視漢室之正統,眼下不過是潛龍困淵。
在平原多日,也不見公孫瓚遣人來問候一句。
這會兒,來了一個人,卻是來問他借兵的。
城門前的吊橋“吱吱呀呀”地放下,“砰”地一聲,重重地砸在對岸,瞬間揚起濃塵一片。
郭嘉退開幾步,看著那兩扇城門隆隆開啟,十數騎馬跨城而出。
當先一人,面如冠玉,唇若塗脂,一張臉上瞧著和和氣氣,往深了看,卻是喜怒不行於色,和氣之意,不過流於表面。
若論識人相面,察言觀色,郭嘉絕對是個中高手,更遑論,他前世已知劉玄德,而劉備不曾見過他。
“備見過來使,不知主公有何手諭?”
郭嘉下馬,一隻手卻仍拽緊了韁繩,劉備自是見到,卻是聲色不動,倒是立在他身旁的關羽皺了皺眉。
“方才嘉已言過,黃巾如今正攻打北海,主公請劉使君發兵。”
刺目的陽光下,劉備眯著眼睛打量著來人,一襲月白直裾,蒙了些風塵,穿在此人身上,卻更是一種疏離,清清冷冷。
雖然這刻金烏高照,劉備卻依然感到眼前,便是一彎冷月。
不似圓月之滿溢,更若弦月,隱於那片雲霧之中。
“備隨田將軍入得青州以來,便奉命鎮守平原,田將軍有言,備只需固守平原即可。”劉備還仰天抱了抱拳,一張假皮相,看得郭嘉不僅嗓子疼,眼睛都生疼了。
“備鎮守平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今,來使匆匆,卻只口傳主公之意,恕備不敢妄自出兵。”
“使君這是要違主公之意?”
“若有主公手諭,備立刻點兵。”
郭嘉鬆開韁繩,步子略略搖晃,將一書函交在劉備手上:“信既已送到,救與不救,單憑使君。”
郭嘉正欲上馬,聽見身後一聲喊。
“來使請留步。”
郭嘉微揚唇角在剎那間隱去,回身時,面色已如常。
劉備捏著信函,這一次,難以置信的臉上,按捺不住飛揚的神采:“這……北海……孔文舉竟是知道,這青州……這天下還有備?”
“使君乃漢室正統,孔相自然也是知曉的。”
“來使如何稱呼?”
殷勤的話語連打腹稿的時間都不需要,郭嘉瞧著這人在瞬息變了幾遍的臉色,也不得不佩服劉備的御人之術,也難怪前一世的趙雲會對這人死心塌地。
郭嘉挑了挑眉梢,緩緩道:“郭嘉。”
“表字?”
“奉孝。”
劉備當即上前扶住郭嘉的臂膀,熱切道:“奉孝遠來,一路辛苦,不如暫歇在我平原。至於援救北海一事,備即刻點兵。”
郭嘉巧巧然掙脫了劉備的手,雖說他這會兒整個人暈顫顫的,但和這人這般接近的距離,他不喜。應當說,好像除了某人,旁人的接觸,他都不喜。
“嘉和使君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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