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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急促的鼓點,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待到心跳略略平緩了些,一陣冷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竟都已被汗水浸溼了。
他怔怔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就在剛才那個可怖的夢境裡,自己的雙手竟好似變作了妖爪,十指的指甲都彷彿成了紫紅色的利刃,揮手便可將人的胸膛穿透。然而此時看去,十指卻是修長如玉,骨節精緻,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被修剪的十分齊整,看著與往日並無甚分別。
烏黑的長髮輕輕掠過耳畔,滑落肩頭,玄震低首看見,更是忍不住輕輕撥出一口氣。夢中的那個人果真不是自己罷,那個滿頭銀絲,額生朱紋,大肆殺戮的人怎麼能是……自己?
“你醒了?”
正沉思間,耳畔卻忽地傳來一陣橐橐靴聲,玄震忙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床前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那人一身黑底紅邊的長袍,身材頗高,一頭銀髮垂在腦後打理得甚是整齊,模樣也頗為俊朗,只是頰邊殷紅的朱紋和那對紫紅的眼珠暴露了其妖的身份。
玄震曾在嬋幽處見過他一面,記得這男子的名字叫做奚仲,似乎與那歸邪一樣,是這幻瞑界的妖怪將軍之一。他看了奚仲幾眼,忽地反應過來,拿眼向四周一掃,打量著房中處處掛著的紫色幔帳,疑惑地問道:“這是哪兒?”
奚仲低頭看著他,眸中似是閃過一絲探究的神色,過了半晌才沉聲道:“此處乃是裡幻瞑宮的一處偏殿。”
“裡幻瞑宮?”玄震喃喃唸了幾遍,忽地想起,自己曾被嬋幽帶去的那處宮殿,那裡似乎是叫做幻瞑宮,也不知與這裡幻瞑宮有什麼關係?
奚仲仍是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緩緩又道:“幾日前歸邪將你帶回旋夢城時,你身負重傷昏迷不醒,嬋幽大人便命我將你帶入此處來療傷。”
玄震又是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著的已不是瓊華派那身破破爛爛的道袍,一身乾淨的裡衣內,恰恰露出包裹整齊的傷口一角。自己何時竟受了傷,傷口還不止一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奚仲淡淡道:“據歸邪所說,你那日隨他一同出城,途中遇到了一群人族……”
寥寥幾句,卻彷彿一道閃電劃過了玄震的腦海。他渾身重重一震,抓在被褥上的手指忍不住亦收緊了幾分,同時腦中一個聲音大聲喊著:“那不是夢,那竟然不是夢!”
原來……原來自己竟真的殺死了那麼多人……
刻意壓在心底、撇在腦後的畫面在眼前一一掠過,夢中那沉重的情緒又一次泛了上來。
玄震忍不住閉上雙眼,但那隻能使眼前的畫面更加清晰地呈現,那個睜著血紅色雙眸、瘋狂殺戮著的身影亦更加難以磨滅。
耳畔又傳來奚仲淡淡的嗓音:“若非你為我夢貘族立下此等大功,嬋幽大人也不會輕易令我將你帶入這裡。裡幻瞑宮乃是幻瞑界靈氣的源頭之處,歷來除王族血脈和六大將軍,尋常人都不得進入,你在這裡休養,傷口自然也會好得快些。”
玄震霍然睜開雙目,顫聲道:“我不是為你們妖族才殺了他們!”
奚仲面色不變,看著他道:“這我自然知曉。從歸邪將軍所描述的情景來看,你不過是激憤之下妖化,難以遏制本性罷了。那些人族本就是攻入我幻瞑界的仇敵,不管你是為我族還是為你自己,殺了便是殺了,又有何異?”
“妖化……”玄震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那時為何會忽然發狂,想起那個彷彿另一個人的自己,猶如一頭噬血嗜殺的妖魔,便是他,都不由得對那樣的自己產生了一絲畏懼。
但恍然之後,更深更沉重的卻是無法挽回事態的悔恨和痛苦。奚仲說的沒錯,殺了便是殺了,自己犯下的罪孽,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靈魂深處。玄霆,還有其他那些師弟師妹們,他們竟不是死在了妖怪的利爪下,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同門手中……不,不對,自己還算是瓊華派的“人”麼,明明就也是一隻妖啊……
不知不覺,他的嘴角掛起了一絲諷刺的微笑。但那絲微笑扭曲著,看起來竟比哭更心酸了幾分。
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玄震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過去的記憶交織成五彩斑斕的一團,作為妖的自己,作為人的自己,如今卻早已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區分。
對殺母仇人的憎恨,對師門的尊崇,對被殺死的師弟師妹們的愧疚,深深地壓在心頭。
曾經在劍舞坪與師弟師妹一同修行的快樂,曾經在瓊華宮受師尊讚賞時的驕傲,曾經作為修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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