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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英暗暗稱奇,即便這位玉照真人輩分再高,畢竟只是一名長老,位在掌門之下,怎麼卻對涵素真人毫無敬意,反倒直斥其非,可謂是無理之至了。
涵素真人涵養甚好,絲毫不見尷尬或惱怒之色,只朝慕容紫英瞥了一眼,依舊恭恭敬敬地道:“涵素帶紫胤來見真人實有要事,還請見諒。”說著將沈百翎體內魂魄不全,亟需救治一事敘述一番,又道,“涵素自知才智駑鈍,見識淺薄,又深感紫胤一片救友之心,便破戒帶他前來拜見真人,玉照真人見多識廣,若是知曉解救之法,還請告知吾等,我與紫胤都不勝感激。”
慕容紫英亦注目玉照真人,眼中滿含期望。
哪知那鶴髮老者又沉默良久,半晌才冷冷道:“還以為發生何等要事,原來不過是為了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天墉城從建派至今,歷經千難萬險,至今周遭仍是妖孽覬覦,你身為一派之掌,不將吾派時刻牽掛於心,反倒為了雞毛蒜皮勞動心神,如此可對得起先任掌門?”涵素真人微微嘆了一口氣,正欲勸說,玉照真人卻已下了逐客令,“你走罷,我不見外人,也不管這些閒事。”
慕容紫英本在一旁默默聽著,此時終於按捺不住,皺眉道:“我那摯友于守心長老而言或許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於我而言卻是十分重要之人。紫胤只請問一句,若是此時魂魄不全、危在旦夕之人是長老至親至愛,長老是否也這般不近人情?”
這句話問得著實不客氣,但慕容紫英心繫沈百翎性命,好不容易有一線希望,玉照真人卻絲毫不肯相助,如何能不惱怒焦急,這句話衝口說出後他雖微感後悔,面上卻仍是一派堅定。涵素真人在旁看到,搖頭又嘆息一聲。
玉照真人似乎許久沒有被人當面頂撞,一怔之下霍然睜開雙目,兩道目光如電如劍嚮慕容紫英射去。慕容紫英陡然看到他的眼睛亦是一愣,心中暗暗思索:這玉照真人的眼睛怎麼好生熟悉,像是在哪裡看過?
只聽玉照真人冷冰冰地答道:“我玉照活了四百八十又一年,至親至愛早已死盡死絕,何來危在旦夕之說?況且修道之人本就當摒棄凡塵雜念,人情亦當拋之腦後,我聽涵素說你亦修成仙身,怎麼還不懂這個道理?”
慕容紫英吃了一驚,想不到這位玉照真人竟也是散仙之身,甚至比自己還要年長數十歲。他頓時明瞭為何涵素真人對他如此容忍,此人有通天徹地之能,卻甘心默默無聞,甚至自我禁錮於天墉城中終生寸步不出,只為了守護一塊符石,犧牲不可謂不大,即便性情冷厲古怪,也值當歷任掌門恭敬以待。
想明此節,慕容紫英又緩和了口氣,說道:“玉照真人有所不知,我得窺大道以前便與他相識,乃是患難之交,當年他在我面前被天雷擊中,我卻不能挽救,此事至今耿耿於懷。如今再次相逢,他卻遭此慘遇,無論如何紫胤也不能視而不見。況且他亦是為了救人才落到這地步……”他憶起捲雲臺上的那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痛色,緩緩將沈百翎替玄霄受過之舉說出。
涵素真人聽後大為讚許,點頭道:“世有‘兩肋插刀’之說,沈公子捨生救友之舉又在其上,這等俠義,嗯,當真不凡啊。”
玉照真人本是無動於衷地聽著,面上大有不以為然之色,直至聽到涵素真人所說,眼光忽然微微一閃,問道:“……此人姓沈?”
慕容紫英頷首道:“正是。不知守心長老緣何有此一問?”
玉照真人垂下眼簾,神情比先前柔和了許多,口氣卻仍是十分冷淡:“無事。”
誰知這一副神情落入慕容紫英眼中,卻彷彿一座大鐘在他腦中猛然敲響。慕容紫英腦中靈光一閃,頓時驚詫難言地凝視著玉照真人,腦中霎時間閃過另一張容顏,兩下比對之下,心中那個偶然閃過的念頭愈發清晰,他竭力沒有露出異樣神色,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眼前這位守心長老,竟與沈百翎當年有八、九分相似!
他初時看見玉照真人眼睛便覺得似曾見過,此時越看越覺得相似,若非兩者氣質大相徑庭,第一眼看見時只怕他就已認出來。這位守心長老極為嚴苛冷漠,沈百翎卻是溫潤如玉,除此之外,玉照真人只需剃去長鬚,眼耳口鼻與沈百翎無不肖似之至。
可是……怎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涵素真人不知慕容紫英心神早已轉到別的事上,只道他沉默是因為不善言辭,不好求懇玉照真人,便替他又勸說起來。誰知玉照真人卻忽地不耐起來,冷冷地令他們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