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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運算元無可奈何,喃喃道:“不逼迫便不逼迫,命中註定的徒兒難道還能跑了不成?”想到自己所算的那一卦,頓時又有了信心,當下好整以暇地說道,“也罷,那就再給你些時日,待你處理完這些凡俗雜事,再收徒不遲。你先前所說,來日報還我的大恩大德,唔,也不必怎麼報還,我在江都有一住處,待你離開陳州後速去那裡尋我,便是報還,這你可不該再推拒了罷?”說著目光炯炯地看向琴姬。
琴姬見他目光中滿是殷切期盼,又想想自相逢以來這人確是對自己毫無惡意,更何況這人還幫了自己,當下只得應了下來。
卜運算元這下心滿意足,哈哈大笑:“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好徒兒,為師就在江都待你前來!”話音剛落便轉身向外走去,他一步跨出轉瞬就到了門外,忽地一陣大風從他站立之處刮來,風勢強勁,颳得人面上生疼視線模糊,沈百翎和琴姬忙伸手擋面,待到風漸止息放下手來,眼前哪裡還有卦仙老前輩的身影?
這位卦仙前輩先前為了卦象中算出的衣缽弟子不遠千里趕來陳州,又糾纏了琴姬那麼久,想不到得到琴姬一句應諾後竟又瀟灑起來,說走便走。琴姬和沈百翎追出房門,只見長長一條走廊,哪裡還有他的身影?當下兩人面面相覷,只得又回到客房中。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百翎只看著桌上燈火出了神,忽聽得琴姬輕輕說道:“少俠,那位卦仙老前輩……可是你的師門長輩?”
沈百翎回過神來,搖頭否認:“不是。我與卦仙前輩也是今日才相識,他那樣了得,我怎麼配做他的弟子?”
琴姬微微一笑,不再多話,只低頭撥弄著桌上自己那把古琴。
只聽錚錚琴音不絕於耳,漸次成韻,只是琴韻中始終帶著絲絲縷縷哀意,繾綣纏綿,宛若女子細細訴說心中對離人的思念一般。沈百翎聽得一會,只覺惆悵滿懷,抬眼看向撫琴之人,卻見琴姬面上忽而帶笑,忽而流露出傷悲,漸漸又化作了滿面悔愧,顯是深陷於往昔與丈夫秦逸共度的美好回憶難以自拔,手隨心走,琴調便也愈發悽切,只聽琴音越響越高,尖銳至極,忽地“嘣”的一響,嚇了沈百翎一跳,卻是一根琴絃再也難以承受,斷裂開來。
琴韻戛然而止,也終止了琴姬的思緒,她抬起頭來,面上猶帶一絲悲慼,明眸中蘊著的兩滴淚終是悄然無聲地滾落成兩行,宛若秋花承露,更透出一股悽美。沈百翎看在眼裡,心中同情,伸手自袖中取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琴姬搖頭謝過,只低頭以袖輕輕擦拭淚痕,過了半晌輕嘆一聲,問道:“少俠,你這樣幫過我,我卻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姓,不知——”
“我姓沈。”沈百翎忙答道。
琴姬點了點頭,仍是低頭看著琴身,過了片刻又道:“沈少俠,你可願聽我講一講我的故事?”
“自然洗耳靜聽。”沈百翎說道。
琴姬幽幽訴說道:“我本名並非叫做琴姬,只是因自幼喜愛音律,尤其偏好古琴,是以父母親友都喚我琴兒。如今流落至此,先前的名姓也無顏再提……我母親年輕時曾在江湖上闖蕩,得了一個‘鐵琴女俠’的名號,我一身琴藝劍術都傳承自她。也因此,我年少時十分嚮往江湖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及笄後便迫不及待出門闖蕩,只覺得憑藉一身武藝鋤強扶弱、劫富濟貧,乃是人間最痛快肆意之事。”
沈百翎讚道:“這很好啊,想來琴姬你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俠了。”
琴姬搖頭嘆道:“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罷了……後來我偶經陳州,遊湖時興致大發奏琴一曲,哪知湖岸上竟也傳來一陣簫音,與我琴聲相合。我循著簫聲找到了湖岸邊的絃歌臺上,恰恰看見一位年輕公子正立在那裡,手中持著一管玉簫,那便是秦逸……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日的情景,離開他的那四年中也常常夢到……他穿了一襲白袍,風將絃歌臺邊的楊花拂了滿肩滿身,他就那樣輕輕彈落衣袍上的花瓣,回過頭對我微微一笑……我此生從未再有過那樣心悸不已的時刻……”
似是又回到繾綣的那一刻,她面上浮現出一絲幸福的微笑,過了許久才續道:“我們相識後不久,他便將我迎娶進門。雖然他不通武藝,身子又很差,但卻是世上最好的人,我們在一起鑽研樂譜,他還教我寫字讀書,那段日子過得竟比闖蕩江湖時還要快樂……可是秦家的人畢竟不是江湖上的那些人,公公婆婆又本就不喜歡我這個粗野女子,他縱使能為我忤逆他們一次二次,卻不能忤逆千百次,漸漸地,我又想回到從前未嫁時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去……恰巧有一日,婆婆她又因一事訓斥我,連相公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