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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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冷氣逼人,濡溼了沈百翎衣衫背後好大一片。他腦中劇痛不已,彷彿一生經歷的一切化作無數碎片,又擰成一股尖杈要破頭而出一般。眼前自是朦朧,四下裡寒氣又不住撲面,彷彿要將他與這洞穴凍結在一起似的。
“滴答、滴答”,黑暗中幾滴水落在地上,這聲音在石壁間漾起迴音,其響亮竟彷彿是打在心尖。沈百翎倒在冰上,手足漸漸麻木,心中迷迷糊糊地想著:我……我這是要死了麼……阿孃……
就在這冷意直沁入心脾的一刻,一隻冰涼的手忽地覆在他面上,那隻手雖半點溫度也無,卻是柔軟之極,直沿著他額角慢慢撫摸,自他額頭滑向面頰,又落至下頜,一寸一寸摸的極細緻亦極溫柔,似是要將滿腔柔情盡數傾瀉在指間一般。
近旁傳來幾聲咳嗽,連帶得那隻手也微微顫抖,沈百翎恍惚間不知怎地靈光一閃,頓時醒悟:這是……這是阿孃!他自幼母親便極是嚴厲,動輒便是一頓斥責,一生中從未有過享受母愛的時刻,想不到首次略略感觸母親的撫愛,竟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寒冷與痛苦之中。
只聽沈單青緩緩低低地道:“對啦……還有、還有這塊帝女翡翠……呵,想不到一個山野小兒也會有這等封藏妖氣的稀罕物,多虧了它,才讓我們母子又多……多聚了些時日,咳咳,如有一日,你能記起……便將它還與雲家那小娃兒罷……”
眼前一片昏暗中,唯有母親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在近旁,沈百翎雖意識不甚清醒,卻也感到她話語中蘊含的那份悽切悲痛,心中大震,湧上喉頭眼角的那份酸楚竟在不知不覺中壓下了腦中劇痛。
他淚水涔涔而下,眼角頰邊早已溼漉漉的,只是黑暗之中沈單青不曾瞧見。沈百翎感到覆在面上的手愈來愈是柔軟無力,漸漸停在面上不動,他悲痛之際,竟也掙扎出聲,低低喊道:“阿孃……不要死……”
沈單青迴光返照般的那股神采早已漸漸褪去,嗓子更是嘶啞,發聲幾乎低不可聞。只聽她最後喃喃道:“百翎……我兒……若有一日你記得……咳咳,去找一個叫沈照的人……告訴他,我一生一世深恨著他,他欠我的,即便……即便今生不能取回,來世我也要他還來!咳咳……你問問他,他……悔也不悔?”說完此話,沈百翎頰邊的那隻手終於軟軟垂了下去,此後只聽一陣窸窣聲響,便再無聲息。
沈百翎急痛之下,只覺一股血氣從喉頭噴出,接著眼前便一黑,終是昏死過去。
昏昏沉沉中不知躺了有多久,忽地額頭上一涼,歪倒在地面上的少年驚醒過來,只覺面上、身下滿是溼意。洞穴內滴答滴答之聲響個不絕,依稀是滿布石壁的堅冰正在盡數融化。
幽暗之中,他勉強抬起一隻手抹向面頰,指尖所觸溼跡縱橫,也不知是滴落的水珠還是早已褪去溫度的淚。少年睜著一雙目茫然地看著面前黑洞洞的一片虛無,頭顱內仍在隱隱作痛,胸口好像窪陷了一大塊似的,茫茫然、空落落。
這是……哪兒?我又是在……何處?他怔怔地想著,眼前似有許多畫面閃過,那些渾濁不清的色彩,那些一霎即過的面容,卻無論如何留不得、抓不住,只餘下空虛的腦海,茫寂的心。
遠遠地,滴答滴答的聲響裡依稀多出了其他動靜,好像有誰踩著水一路走來,慢慢靠近,似是不止一人。
“……青陽師兄,此處水靈氣息如此濃厚,莫非我們尋來尋去不曾找到的水靈珠便藏在這裡?”洞穴石道中回聲蕩蕩,將那清脆如玉石輕碰的少年嗓音遠遠送了過來。
一個青年的聲音答道:“若是如此只怕不妙……看血跡,那妖物從你我劍下逃出後似是輾轉躲入這裡,只怕現在正避於洞穴深處伺機反擊。重光,你我需得小心。”
那重光哼了一聲:“這女妖殺了我瓊華派好些弟子,若不是身負重任,當日玄雩死訊傳來時我便要……哼,不殺她難洩我心頭之恨!可嘆老天有眼,竟讓她跑到黃山來,還教我們撞見。她便是收斂了妖氣又如何,這次看她還能躲到幾時?”話語中飽含怒氣,似對他口中那個“女妖”恨之入骨。
青陽卻要溫和得多,只聽他緩聲道:“這女妖當胸中了一劍,竟還有餘力隱匿妖氣,倒也不同尋常。她若是蟄伏在山中不出,我們二人也難以發現,只是不知為何卻要貿然偷襲你我?”
重光冷嗤道:“固然是自不量力,想要將我們也戮於爪下!這妖怪只怕是早已看中了此處洞穴,只是在山中兜兜轉轉,幾次三番將我們引向他處,只可惜終是無法瞞過你我……不過這樣看來,洞外暖意融融,洞內卻是寒氣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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