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頁)
微一笑,“簡單,不簡單,也與你我無關。”
兩人正議論間,那舫中少女已收了琵琶,似是不經意地微抬起臉,一雙黑墨色的眼珠忽的直直越過河面射了過來。雖隔了大段距離,但那眼中似有一股強光明利,清晰透亮,讓人不禁為之一凜。那雙眼落在拂櫻齋主身上頓了片刻,眼神中宛若有莫名深意,隨即眼光一轉,便死死盯住楓岫主人再不轉開。
拂櫻齋主以手肘碰了碰身側之人,低聲調笑道:“好友啊,如今還說與你無關?”
楓岫主人面色平靜,也不與那女子對視,只淡淡回道:“當然。”
言畢,羽扇負於身後,甩袖轉身而去。
“喂喂——等吾啊。”拂櫻齋主連忙追隨那紫色人影而去,一面想著果然臉皮太薄被人家看看就不好意思了,一面好不容易擠出人流,見那襲紫衣在前快步而行。秋風捲起袖袍衣袂翩躚飛揚,月華如水,燈火若虹,那人便宛如行在夢裡,優雅中又有一股難言的蕭瑟。
他不自覺地伸手入懷,微涼的手指觸上那柔軟的麵人,真的好相似不是,尤其是這樣的感覺,或許他本人反不曾發覺罷。
唇角微微揚起,將懷中麵人握緊,他已快步追上那前方之人,伸手拉了那人衣袖,笑道:“走錯了,這條路不是去明月居的。”
那人回頭,長眉挑起,“吾知曉,吾忽有事要先前去一處,好友你代吾向極道解釋罷。”
“哎——你去哪裡——”話未說完,那人早就以化光的速度從自己手中溜走,消失在燈火闌珊的夜色裡。
拂櫻齋主只得呆立原地,在追上楓岫與留下給極道解釋兩個問題上考慮了良久,最後,終於還是選擇化光追著那紫色人影而去。
他不知曉,就在那少女抬眸望向楓岫主人的瞬間,一聲心語直直敲進楓岫心裡——那是旁人皆不能聞,唯他一人聽得清晰的一句:“三十里外,六出飄霙;石像死生,湘靈禳命。”
天上秋楓紅,人間月影清(下)
“還記得嗎?那一日,春光似酒濃,花故醉人香?”
“那年初逢碧水丹青,你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此後三日,朝起夕落,秉燭促膝,同賞煙柳,共渡流光……難道你忘記了嗎?”
“那離別之際我曾問你,待來年春暖時節可願再敘?你可記得你如何答我?”
“……你說,看罷□終無味,秋霜丹葉更風情。”
“只因這一句,第二年楓紅,我便在碧水丹青等待三日三夜,而先生你,始終再未出現……”
“原以為得到的是一句承諾,到頭來,才終明白不過是一句忘情。忘情,忘情,忘記總是比記得容易,不是麼?”
是誰,是誰在耳邊輕喃細語?
一字一句,哀怨的,傷婉的,如訴如泣,空留一絲繾綣不絕,斬不斷揮不盡,徘徊在耳邊戀戀不肯散去。
那迎面而來的細風似也感染這悲慼,風聲嗚咽如女子哭泣,刮過面頰吹散他淡紫的發,亦吹亂他素來淡漠的面容。
距離六出飄霙愈近,盤旋於耳際的低語便愈發明晰,他心知那是旁人皆聽不到,唯獨自己能聞的哀音。心緒漸漸波動,那一池深潭似被用力攪起,泛起無數波瀾漣漪。
然他只是揚起眉角,硃色的薄唇微抿,神色依舊沉著,羽扇搖擺間,一步一步,朝那不停呼喚著他的地方走去。
六出飄霙其實很美,這是一處四季如春的所在。內中花繁葉茂,綠樹參天,生有許多於外界珍貴而稀少的動物與花草。許是常年少有人跡到此的緣故,草林間的那條蜿蜒小徑也顯得十分隱蔽難尋。
楓岫主人一路分花錯柳,卻無心觀賞那沿途風景。因路難走,腳步便放得緩慢,不一刻身後那急急追來的粉紅人影便也趕了上來,想必是跑急了,兀自氣喘吁吁。
“呼呼……楓岫啊……你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做什麼?”拂櫻齋主跟在那紫衣人身後,一面用袖子抹去額上汗珠,“你我昨夜未至明月居,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爽約,極道想必會氣得跟我們絕交罷。”
前面那人自顧自走著,對他的話恍若不聞。
他當然不知曉那人此刻耳裡充斥的滿是那詭異莫名的哭泣之語,哪還有心思聽他這番嘀咕。他只見那人不理他,便又趕近了幾步,追到那人身側抓過那紫黑寬大衣袖猛扯,“看吾追了你一晚,跑得筋疲力盡,你就別裝神秘了。快告訴吾,這裡是哪裡?你來這地方做什麼?”
那人微微側臉,看見他,面露狐疑之色,“呃?拂櫻?!——你怎麼來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