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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輸了。
其實,自最開始的相遇,白衣神司溯水而來,他微笑轉身時動盪的心神,便早已註定了今日的失敗。
但
五指忽的勾曲如爪,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向那人胸口。兩人距離太近,這一招突如其來避無可避,只聞撲哧一聲,修長五指已深入血肉,直探心臟。
血,緩緩至楓岫口中溢位,眉間幾不可察地輕蹙,卻是一聲不吭。
愣了愣,似也沒想到自己能一擊得手。然那指間包裹住的跳動卻清晰傳來,強勁而生機勃勃。他想,若此時自己五指一握,天地間便再無楓岫主人的存在,那根背上的芒刺,那個永遠的威脅,便這樣煙消雲散。
得不到的,終要毀滅。他不喜忤逆自己的人,從來不喜!
然而他只是望著那張咫尺蒼白的臉,感覺著那人溫熱的血流了一手,脈搏依然在他的五指間分明規律的跳動。而那樣致命一擊,始終下不去手。
終究是,得不到也毀不了。
握住的明明是他的心,為何痛的竟是自己?
他微勾了唇角,“這裡,有吾麼?”
問的是五指間那個跳動的存在,那人卻是不答,只那樣漠然疏離的看著他,彷彿隔著好遠好遠。他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真的背離太遠,隔斷了忘川彼岸,隔斷了生生世世。
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彼此貪戀著,又無時無刻不在彼此背棄著,既想相守,又互傷害。
他忽然覺得累了,原來自己竟也會覺得累的
心彷彿被那不知是愛還是恨的火燒成了灰,風一吹,無痕無跡。
他終是抽手,帶出一片血花飛濺。那人低哼一聲,勉強倒退,胸前紫衣早已一片濡溼血漬。
地上的腥紅融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就好似分不清誰傷得比較重,誰痛得比較深。
無衣師尹緩緩起身,依舊是慈光之塔溫文爾雅的主人,薄薄的雙唇淒涼一笑,“你走罷。”
你走罷——但願此生,天上地下,再不相見!
然而那人只是站著,一動不動。
墨淵的眼中忽湧上水汽,模糊了視線,看不清了,其實,吾又何嘗真正看清過
無衣師尹慢慢後退,一步一步,最後終是轉身走入風裡,再不回頭。
天空忽降鵝毛大雪,初春的雪,冰冷刺骨。
那樣的白茫茫,落了滿身滿目,似曾相識。
是誰曾立在風雪中,對上自己的驀然回眸,“冰天雪地道阻難行,可願與師尹共乘?”
是誰曾懷擁著自己,對視的眼纏綿溫柔,“至始至終,吾看的唯有你……”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有什麼哽在喉間,紮在心頭,揮之不去拋之不離。冰雪中唯剩一抹紫衣靜立,雪與血融在一起,白得驚豔,紅得驚心。
蒼白的面上無表情,淡漠的瞳亦沒有情緒,天地寂靜,只聞一聲低低的,破碎的音輕喚一句,“好友……”
(第二卷終)
番外·言允紀事(一)
流光晚榭在那一天來了一位客人。
師尹這個人看上去雖然隨和親切,但我知道他內心其實一直都是驕傲狂妄的。
事實上,流光晚榭每日每夜登門造訪的人很多,一境之主嘛,便是想過那種門庭冷落車馬稀的日子也不可能。
但從未有人進入過流光晚榭的後園,那是師尹的私地。他曾對我說後園是留給他自己獨享的,除了我,再無一個外人可進——當然,我也只是作為侍童的身份。
他說這話時墨淵般的眼笑意吟吟,修長的眉峰半挑,那個笑面依稀還在我眼前——所以那日當我看見師尹房中竟然多出一條身影的時候,差點把手中的茶盞摔到地上。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慈光之塔的天舞神司。
讓我意外的還不只是流光晚榭例來的規矩被打破,在未見過楔子之前,我怎麼也想像不到這世間竟還有人能生得跟師尹一樣好看。
師尹一向是談笑生風的,然那骨子裡卻是風平浪靜。但這一次我在一旁偷偷看著,竟覺得他是真的高興了,那種愉悅的樣子是我從未見過。他們不過也才初相識,卻又似有聊不完的話題,老朋友一般。
自從那個人來了之後,流光晚榭便再不平靜。
而那種不平靜是讓人歡愉的,熱鬧中透著淡淡暖意。那段時間我時常看見他二人掛在一起,形影不離。品茶吟詩,彈琴作畫,逍遙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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