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月落星沉,這樣的廝殺,究竟要繼續到何時。
他知那人定在等待自己回去,八月十五的圓月落滿清輝,只這一日,可將那些俗事煩事天下事用掃帚掃出紅塵。琉璃仙境大門合上,隔絕江湖的同時,卻可捧起一盞難得的清閒恬靜。
然那天際啟明星終亮起,明月漸漸東落至樹梢後,再不見蹤影。
他揮出最後一劍,有些倉皇地抬眼望天,來不及了,天亮了。
“我們今晚約戰的人本是素還真,葉小釵,你何必非要替他強出頭!”
嘴角尚滴血,他用手背拭去。想起昨日清晨看見的那一池殘荷,蓮之清聖轉瞬衰敗到極致,也是一種美罷。然終究美得太觸目驚心。
他不願見那人如那白荷般凋零,亦不願見那人素白袖袍染血。
他願為那人而戰,只要他尚有力氣握住這對刀劍。
蓮敗於深秋,那便由葉來護持,理所當然。
他轉動劍尖,在沙石地上寫出二字“離開”。
與他纏鬥一夜之人走得乾乾淨淨,他未傷任何人性命,他揹負的刀劍,並非用來殺人。
腳步有些踉蹌,但這無妨,即使天已明,他依舊須得回去。那人或許還在等著自己,實不該讓他等如此長久。
然那人並未等他,相約好的茶廬裡空無一人。
晨時的日光落下第一束金色,他默默立於茶廬外,說不上失望或者平靜。那人或許久等自己未回便睡了,很自然不是,素還真於他向來不曾拘禮。
他安靜掉頭離開,有些遺憾,但昨夜失約未至的人原是自己。一年一度的月圓,一年一度的恬淡,是他錯過了,無關素還真。
再見那一池枯萎白荷,他忽又覺無憾了。月缺月圓何時不能共看,只要那人依舊伴於自己身邊,日行起居,並肩作戰。自己那襲空白的後背,能找到那樣一個溫柔的支撐,再笑言一句“你的背後交吾”,何其有幸。
他嘆息著微笑起,疲倦的傷體卻終無力支援,迎著那晨曦仙境裡第一抹日光,輕輕倒下去。
未曾落地,反落入一個溫暖如昔的懷抱。
他睜眼,便見那朵白蓮,寂寞而溫雅,堅強而憂傷。
啞言的他無從開口,但那人卻清楚知曉他欲表達的意思:回來晚了,月圓已落,抱歉。
忽來一口清流淌入早已乾涸的唇舌,熟悉的苦澀滋味,入喉卻又回甜。
“吾方才重沏好的新茶,這一晚已是第十二壺。然此刻時辰剛好,恰迎好友歸來。”素還真執杯如是言道。
是以你並未離去,是以你還在等待——這一杯茶,果真剛好。
他輕合住眼,靜靜品味那茶,清香入脾,一如人心。
溫暖的懷抱微微收緊
“好友,昨昔月圓雖逝,但吾與你一同去看那今朝日出,可好?”
他睜眼,終是笑意溢位眼角。
啊,原來吾並未錯過
是,你並未錯過,吾會一直等你,葉小釵。
天上秋楓紅,人間月影清(上)
轉過山坳,隨著曲曲折折的鵝石小路前行,漸漸眼前便出現了青山綠水。蒼松翠竹鋪滿兩旁山坡,遠遠可見雲霧繚繞的山腰處一條飛瀑直掛而下,在那滿眼幽綠中濺起一彎銀流。
四周有霧,輕而透薄,不算厚重卻讓眼前事物變得有些曖昧不明,恍如行在夢中。素衣道者心知這是四周設有陣法的緣故,遂將掌中路觀圖看得更加仔細。
再行數里,隨著薄霧逐漸散去,在那飛流銀瀑前一處房舍也悄然顯形。遠遠看去那房並無多大,不過兩三間普通農舍。然走近才發覺竟是一處極富貴高雅的莊園,莊園外立著一塊褐青大石,石上書著“寒光一舍”四個大字。
那四字是以狼毫就著硃砂寫成,素衣道者至大石前停步,細看碑上字型走勢。半響,嘴角微揚,出聲讚道:“好字,好劍法。”
“素賢人果然識貨,這‘寒光一舍’四字乃我家主人親筆而提。”一中年文士不知何時已來到大門外,生得濃眉大眼,臉上留著兩撇引人注目的小鬍子。素還真抬眼望去,正見他謙和恭敬地向道者行了一禮,“在下棄劍師,乃寒光一舍之僕傭,在此恭候素賢人多時。”
素還真回了一揖,微有詫異地道:“楓岫主人莫非知曉素某會前來於此?”
“是。主人三日前便料定素賢人會在今日今時前來寒光一舍,且必不會被山外迷幻陣法所困。是以一早便叫在下等候於此,要在下轉述一句話與素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