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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沙老師總是生爐子取暖,為了保暖把牆壁上所有的縫隙都用紙和布塞嚴實了,一年一年都是如此,可是今年不知怎麼的就煤氣中毒了。該上課了不見沙老師去教室,有老師擔心,就去敲沙老師的房門。最後把門撞開了,看到沙老師小小的僵硬的屍體蜷縮在門口。有人猜測說可能是門鎖不好用,又加上煤氣中毒渾身無力,沙老師那天晚上察覺到不對,又打不開門,就這樣在慌亂中結束了生命。
學校在殯儀館裡設定了一個小小的靈堂,去的人不少,但多數都是機電學校的老師和學生,真正算得上是沙老師的親戚的只有兩個人,柱子以前見過的,沙老師的外甥和外甥媳婦。
王芃澤和柱子都去了殯儀館,進門之前柱子停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把口罩帽子圍巾都解了下來。王芃澤本來圍了圍巾,看到柱子這樣做,也跟著摘掉了。
柱子以前的輔導員迎上來,對柱子說:“沙老師生前朋友少,你是為數不多的一個,你能來看他,他一定感到很欣慰。”柱子點點頭,“嗯”了一聲,眼淚立刻瀰漫了雙眼。輔導員望著靈柩,唏噓著對柱子說:“去看沙老師最後一眼吧。”柱子擦著眼淚不敢過去,王芃澤走在後邊推著他,兩人一起走到沙老師的靈柩旁邊。
看到屍體,柱子反而不怕了。他驚異於人的身體為何會與靈魂發生如此徹底的分離,沒有靈魂的時候,身體變得完全陌生了。他苦思冥想,跟著王芃澤繞著沙老師的屍體轉了一圈,到旁邊站著時,還在猜測著沙老師的靈魂會在哪裡,既然昨晚能夠託夢給自己,是不是就表示還停留在這個城市裡,或是尋找到了另外一個棲居的物體。他反覆想著昨晚的夢,於是走到輔導員身邊悄悄地問:“沙老師生前畫的那些畫呢?我想要一幅。”輔導員指著沙老師的外甥,說:“應該全都被他外甥拿走了吧。”柱子又去問沙老師的外甥:“我能不能要一幅沙老師畫的畫?”這個滿臉橫肉的男人還認得柱子,冷淡地回答:“在我家門前扔著呢,你想要可以全部拿走。”
柱子回到王芃澤身邊,低聲說:“叔,待會兒我要去沙老師的外甥家裡一趟。”
王芃澤正心裡難過呢,一邊拿手帕擦眼睛一邊問:“去那裡幹嗎?”
柱子說:“沙老師昨晚給我託夢了,讓我去拿一幅畫。”
王芃澤“哦”了一聲,疑惑地望著柱子。
出了殯儀館,兩人騎車去沙老師的外甥家。柱子還記得路,覺得那裡毫無變化,只是更破了。在那排房屋前面,沙老師的油畫和一堆廢木頭堆放在一起。柱子把所有的畫都立起來,一張一張地比較。王芃澤覺得奇怪,站在一旁問:“柱子,你在選什麼?”柱子大聲問王芃澤:“叔,你覺得哪一張最像我?”王芃澤納悶道:“又不是畫的你,怎麼會像你呢?”柱子說:“叔,你站遠點兒看,一定有一張像我,沙老師在夢裡跟我說了。”
王芃澤站遠了,比較了半天,說:“我還是看不出來。你自己選吧。”柱子聽了,又在一長排油畫前走來走去,最後終於選了一幅靜物。王芃澤猶豫著問:“你真覺得這一幅像你?”柱子說:“不是啊,但是它很像我夢裡見過的那一幅。”
然後柱子又說:“我覺得沙老師的靈魂就在這幅畫裡,所以他託夢給我,讓我把他帶走。”
王芃澤想著柱子這句話,有些後怕,擔心地問:“柱子,你是不是傷心過度了?”
王芃澤脫下手套,伸手摸柱子的額頭。柱子推開他的手,大聲說:“我說的是真的。”
騎著腳踏車回家時,柱子把那幅畫系在背上,騎車時淨招風了。王芃澤一路上望著那幅畫,眼神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在一個人少的路段,王芃澤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停下來不走了。柱子聽到王芃澤在後邊好像停下來,回頭望了一眼,又騎回來,看到王芃澤很傷心的樣子,低聲問:“叔,你怎麼了?”
王芃澤望著行人稀少的街,神色恍惚地說:“我總是覺得沙老師的死,與我有關。”
柱子說:“沒有啊。”
“我老是做錯事。”王芃澤難過地說,“年前我還要沙老師去市紀委,為他最不願面對的事情做證人,年後他就過世了。”
“那也和你無關呀。”柱子勸道,“叔,你別胡思亂想,沙老師也不會怪你的。”
“就算他不怪我,這發生過的事情也是事實。”王芃澤煩亂地說,“我覺得我會遭報應的。”
柱子心中一凜,把腳踏車也丟了,抓住王芃澤的手,堅毅地說:“和你無關,全都是我的事。如果要遭報應,就報應到我身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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