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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匆匆地就出了門。王玉柱喊了兩聲小川,沒有用,無奈地對王芃澤說:“小川太沒耐心了,慢工出細活兒嘛。”
王芃澤早已忍不住了,聽到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立刻對王玉柱斥責道:“你為什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讓你給我理髮?因為我腿不方便,沒有力氣反抗,你就把我當木偶來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當著小川的面也這樣,你對我還有沒有尊重?”
這幾天裡因為王小川的成績,王芃澤一直沒有好脾氣,王玉柱站在王芃澤的身後發愣,一手拿木梳,一手拿推子,愣了一會兒,低聲辯解:“我們是一家人嘛。”
“小川和我也是一家人,小川敢在我面前這麼做麼?”王芃澤火氣未減,“不能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你就可以把我當成玩具。怎麼說我也是你叔呀。”
王玉柱看到王芃澤真發怒了,不敢再辯解,愣了一會兒,又默默無語地繼續給王芃澤理髮。慢慢地理完發之後,王玉柱拿毛刷幫王芃澤掃掉脖子上的頭髮渣兒,又低聲解釋道:“可能是我記性太好了吧,以前看到理髮的師傅給你理髮,我就很羨慕他,可以親手把你修飾得精神起來,照顧得乾乾淨淨。我一直希望能給你理髮,剛剛是我太激動了。”
拿掉王芃澤身上的那件舊外套,前後反穿在自己身上了,王玉柱在王芃澤面前坐低了,說:“叔,你也給我理髮吧。”王芃澤接過木梳和推子,望著鏡子裡的王玉柱,拿木梳在他頭上一遍一遍慢慢地梳。
王芃澤心事重重地問:“柱子,你會不會對我感到失望?”王玉柱問:“失望什麼?”王芃澤說:“我知道你心裡想要的,和我能給的是有區別的。”
“我想要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呀。”王玉柱笑道,“我以後多注意就是了,你想做家長就做家長,家不可一日無主嘛。”
“我不是說這個。”王芃澤解釋,他對某些詞感到為難,遲疑了一下,說,“我指的是……身體上的需要。”
“哦。”王玉柱呵呵地笑了,“這個呀,我當然失望了,我花費了那麼多心思,你就是不開竅。”
王芃澤說:“你不一定非要等到我開竅,只要你開心,我可以考慮配合你,但是你總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你……”
“如果你不開竅,就算你願意配合我,我也不要。我不是一定要做那種事的,我是想讓你也開心,我會等到你完全接受。”
想了想,無奈對王芃澤說:“叔,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麼?你不能把你完全交給我,你不能從內心裡完全信任我?”
“問題不全在我。”王芃澤說,“柱子,是你的精神有問題。”
“你又來了。”王玉柱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三人興致勃勃地開車出發了。從南京到西北灣子村的路,十幾年前王芃澤開車走過,變化不大。王芃澤發揮出當年看地圖判斷地形的能力,不斷地翻開地圖冊為王玉柱指點路途,經過一個鄉村又一個鄉村,一個縣城又一個縣城,一個白天過後,遠遠地離開了繁華的南京。
晚上住旅館時,王小川一個房間,王芃澤和王玉柱一個房間。王玉柱問王小川:“小川你會不會有意見?會不會覺得我們不管你?”王小川嗤之以鼻,說:“你的思想和我隔著不只一個代溝,我巴不得自己單獨一個房間呢。”王小川晚上不好好睡覺,拿著相機出去拍縣城裡的街景,拍星星拍月亮,拍雞拍豬拍土狗,到了白天困得不行,旅途又無聊,就把車裡的摺疊床抻開來,躺在上面睡覺。
王玉柱覺得王芃澤也累了,說:“你也去後邊躺著睡吧。”王芃澤說:“一個人開車,沒有人說話,你要是困了怎麼辦?”王芃澤不去睡,坐在副座上和王玉柱聊天,講以前田野考察的種種見聞。王玉柱幫王芃澤拴了安全帶,把他緊緊地捆在座位上。
每天要經過好多路,有時候上午晴天,可是到了下午就是濛濛的雨。好幾次王小川在床上醒來,都看到王玉柱一邊開車,一邊伸手過去握住王芃澤的手,放在兩個座位中間。兩個人都深陷在座位中,兩個座位用低低的聲音慢慢地講往事,唯有兩隻緊握的手在撲面而來的走不完的旅途中顯示著一種力量,彷彿是一句默默無聲的山盟海誓。
最開始的時候王小川看不慣,翻過身去,用毛巾被蓋住頭繼續睡。車開得飛快,車裡的床像個搖籃,搖到後來王小川胃裡難受,又翻過身來看,王玉柱的手仍是緊緊地握著王芃澤的手,似乎王芃澤靠在座位上睡著了,一句話都不說。天陰著,王小川漸漸地覺得冷,裹緊了毛巾被,心想這旅途怎麼會是一種悽苦的滋味。